浓密睫毛下,有两颗神采奕奕的瞳仁,那宛若黑曜石般的瞳仁里,像是镶嵌了无数的黄金、碎钻,只一眨眼,似乎就能迸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金光。
“哥哥再瞧我,饼子该凉了,”宋旌的脸上挂着既清透又干净的笑意,他即便一直用被烫得通红的手指去触摸自己的耳垂,也不曾放下手中那两块炽热的胡饼,“这油饼凉了可不好吃,我为它足足等了快两个时辰,哥哥好歹尝一口嘛。”
柳悬心神恍惚,像是中了邪一样,在放下旗子、接过宋旌递来的胡饼时,又鬼使神差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替宋旌拿走发丝间勾住的一片柳叶。
柳悬的手指尖被宋旌的发丝不经意间刮过,就像是被拨动的琴弦,令柳悬那颗本就悬着的心猛然轻颤了一瞬。
心绪如翻腾的海面,始终无法宁静,手中的油饼也像是滚烫的烙铁般,直烫进柳悬的心里,让柳悬在惊慌失措间,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胡饼塞进空荡荡的嘴里,堵住心口那股直往外涌的奇异感觉。
“哥哥觉着,味道如何?”见柳悬一拿到手就咬了满满一大口,宋旌十分期待地凑上前,两只像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柳悬,见柳悬不肯说话,又挠了挠后脑勺,有几分尴尬,急着解释道,“路上回来得急,没顾上尝一口,不知道真好吃假好吃,若是不好吃的话,哥哥别气,我定去找那摊主‘理论理论’。”
柳悬吃得也急,还被那油饼给生生噎了一下,以往早食,亲近之人皆知他生性不喜用过于油腻的膳食,且按常理来说,他应当吃不惯那北方的胡饼。
可是当柳悬咽下食物后,他不仅没有因为肉饼过油而感到恶心,亦或是因为吃得太快而食之无味,他甚至还觉着,手中的烙饼果真异常美味?!
柳悬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就在他刚要脱口而出,说“好吃”那两个字时,轻红从主屋内出来,朝他俩说道。
“公子,东西已准备妥当,咱们何时启程回府?”轻红提了个木箱,看上去像是要出远门的模样。
今日是一旬中难得的休沐日,柳悬本就打算回宋府,去探望一下宋言章与韩书月夫妇,只是他原本想赶在宋旌回风斋前,先一步回宋府,但是眼下却不凑巧,被宋旌撞了个正着。
无意中被戳破心思的柳悬,不仅两颊瞬间通红,就连那耳根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饼你自己吃吧,我们方才已经用过早膳了。”柳悬局促地将吃过一口的胡饼胡乱塞回到宋旌的手中,心想哪里有刚吃过人家辛辛苦苦买回来的东西,又丢下人家眼巴巴往人家家里去的道理?
可是柳悬已经差人往宋府递了待会要回府的消息,他又不能让宋言章夫妻两空欢喜一场,于是只能别过脸,先将轻红打发去别处备车,自己则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作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哥哥待会要回府?”宋旌也不纠结饼好不好吃的问题了。
他一眼就瞧出了柳悬的小心思,就着柳悬刚刚咬过一口的胡饼,当着柳悬的面,在柳悬刚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大口。
看着柳悬愈发熟透的脸,宋旌继续笑说道:“原来哥哥回府,也不愿带我一起呀~”
宋旌尝得第一口羊肉胡饼的味道简直是地上有、天上无的人间绝品,以至于宋旌再吃下第二口时,已经没了同那一口一般无二的滋味了。
柳悬放低视线,刻意不与宋旌的目光交错,掩唇轻咳数声,用略显生涩的嗓音,极其克制地说:“只不过是想回去见见伯父伯母罢了。”
“哥哥……”宋旌起身,倚靠在棋桌旁的杏树上,双手环胸,双腿交叠,一只脚的靴尖点地,一边大口吃着手中渐冷的肉饼,一边以审视的姿态,探头去瞧柳悬刻意掩藏在阴影下的脸。
“这是……不生我的气了?”宋旌的眉梢轻轻一扬,清亮的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言语间有一丝玩味与探究,平时看上去不怎么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