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阿尔乔斯缓得差不多了,这才把重新把那一页掀开后,认真给看完了。
那一页其实没多少字,只有短短几行,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基督教教会而言,却是近乎颠覆的。
人乃是依天主的肖像和模样创造的,穷人要活着的声音即是天主的声音,天主不是高居天国的天主,而是能够听到天主之民呼声的生命之主。】
教士的教会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教堂无非是一堆石头,真正的圣堂乃是人心的圣堂。】
在穷人经受苦难的地方,教会却没有经受苦难,这是教会的悲哀。如果真理的柱石与此世的权势者同流,拯救之门将成为诅咒之门。】
天国是生命之国,与此世压迫人、置人死地的暴君之国不相容。】
就这短短几行字看完,阿尔乔斯便觉得头皮发麻。
异端吗?其实不是很异端,因为这些言论并不影响三位一体,这些话他眼里只不过是要去掘了教会的根。
因在这个时代,教会却就是统治者的工具,是暴君之国附属,正是有着穷人们经受苦难,才能换取教士们的荣华富贵。盖里斯看着阿尔乔斯的表情,便知道这位东正教神父,确实是认真看了、认真思考过了。
因而盖里斯缓缓说道:“你瞧,在我们这片土地上,苦难与贫穷对人民而言如影随形,穷人们每天都在为了水与面包,要从土里刨食,要进行着无尽斗争。”
“一旦有一天,他们没有找到面包,穷人就将死去。”
“每一天,穷人们都要经历一次生与死的决斗,你觉得这是神的旨意吗?”
阿尔乔斯有些难以回答,他不能回答是或不是,因他没有那资格替神做出断言。
“我们都知道,教会不是天国,更不是完美秩序的化身,教会的存在如果只是为了维系自己运转,那么就毫无意义,那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尸骸罢了。”
“教会,是为了在这世界的末期里,见证恩典、见证天国的临近。”
“唯有能从万民的口中捕捉出天主的圣言,教会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教会,成为真理同恩典的柱石,而不是此世权力的附庸。”
听着盖里斯的话语,阿尔乔斯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或许是疯了,可他又听得相当认真。
与许多教士不同,阿尔乔斯并非什么贵族家的次子,他就是一个孤儿,因被教会收养方才活至成年。
他的前半生绝对谈不上什么锦衣玉食,反倒是一日又一日地在与饥饿作斗争。
阿尔乔斯是教会养大的,但更是穷人们养大的,是穷人们所给的食粮,才让他活到现在。
一方面他确实感恩教会,一方面又深知没了信众的教会,教士们什么都不是。
可同时,他所依赖的教会,在面对那位塞浦路斯皇帝的暴政时,除去助纣为虐外竟毫无作用。
自那皇帝加冕之日开始,塞浦路斯这么一座美丽的岛屿,便沦为了强暴者身下的受害者。
塞浦路斯皇帝与他的佣兵,肆意劫掠岛屿,他们强奸妇女,玷污处女,对任何冒犯他们的人施以酷刑。
便是塞浦路斯皇帝自己的老师,都被那个暴君畜生给砍去了双脚。
有一次,阿尔乔斯正在自己的教堂里举办弥撒,那些皇帝麾下的佣兵们冲进教堂,当着自己的面就要抢劫自己堂区的信众,就要对那些年轻的女子下手。
那时,身披华美祭服的阿尔乔斯走了上去,他向士兵们发出了训诫。
“以天父的名义,我请求你们,我哀求你们,我命令你们!不要这样!”
当然,这没用,因那些佣兵压根不是基督徒。
神的居所就此沦为了施暴者的乐园,少女的痛呼与哭泣,成了塞浦路斯这座美丽海岛的悲歌。
阿尔乔斯自己更是挨了一顿痛揍。
翌日,他尚未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了让自己滚去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