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昌还是北卢?”
他又来了。
她不想再说一个字,无穷无尽的疲惫像潮水裹挟而来。
“现在就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废后之事想都别想,我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如何将他碎尸万段!”他攥住她胳膊往上拉拽,“起来躺好,别又想寻死觅活,别忘记你还怀着王嗣,若有个三长两短视为谋害王室子弟,按律夷三族!”
话一出口,他也愣住了、怒容乍收,惊惶地松开手,呆呆注视她。又试着伸手去触她后背,语无伦次地辩解:“阿英,我不是这意思。”
“臣妾知道。”她轻声说,却恐惧地躲了躲。
他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良久,踉踉跄跄走出殿门,临走前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幻觉。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苻洵。”
是啊,非要派钧良钧安为主帅的真正原因,他心知肚明。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脑子里闪过一张张脸:姨母、堂弟堂妹们、承祎兄妹……无辜、无害,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全是依赖和信任。
那依赖和信任慢慢压在肩膀上,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直不起腰喘不过气,想在这幽暗寝殿跪到天荒地老、不必再看见明天的太阳。
抚了抚小腹,她好想让时光倒流、小腹平下去,跪到他们之间所有羁绊从未存在过、或是全部被斩断。
再也回不去了。
她漫无边际地东想西想,生生死死念头在脑子里滚过成百上千轮。后来,她手足酸麻、眼前飞舞着无数金色小星,眼前一黑晕过去。
她在景和宫的床上醒来,如愿得到五张罢黜中枢要职的圣旨,包括褚钧良和褚钧安。
“这些圣旨,一道一道慢慢往御史台传,一次动作太大容易引起动荡”,他坐在床边,从春羽手里接过药汤,一口一口喂她喝下,眼神温柔而落寞,“平西的主帅等我巡军回来再说,你好生歇息,不要东想西想。”
舜英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从小到大,我说过无数谎、骗过无数人,可我从来没骗过你,从来没有!”
他弯了弯唇角,意味深长注视着她:“是吗?”
她别过脸去、潸然泪下,不想再说半个字,害怕又招惹他封了景和宫。
昇阳王宫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囚牢,景和宫是这囚牢里最富丽堂皇的一间笼子。
她知道这太平盛世垫着亲人朋友、无数将士的骸骨,她也知道他是个好国君、他们可以一起让故国变得更好……可那些成为王后、守护故国的初心已然摇摇欲坠。
她后悔当初在滬南选择活下去、嫁给他。
她更后悔自己曾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