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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少几座宁皋山,却将大草原屠杀一遍又一遍;希望少几条丹河谷,却杀出更长的死人坡;希望少几座龙兴楼,却将武原城焚之一炬;希望河清海晏,却授意他们淤堵伊河……”
苻洵从银盆中拧起湿帕子,替她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浸入盆中洗净拧干后,卷成筒状长条敷在她额头。像十年前在山洞那样,定定注视着她,以玩笑的语气建议。
“这样遭罪……要不然,别回去做什么王后了,考虑考虑……重新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婿?”
床上的她仍紧闭双目,哽咽着呓语:“以为只要狠狠心、弄脏自己双手,总会有一两代太平盛世。可北伐大捷烽烟刚散尽、柘枝城七月又大屠,逆王挥师朔门关。等所有入侵者都被赶走,我们也变成了入侵者……”
“哪有什么太平盛世?所有人都这样想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安乐了,别人就不安乐。”
“没有,什么都没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
苻洵不断替她擦拭眼角泪水,双眸泪花闪烁、神情恍惚:“早知今日,当初在九霄山无论你是否愿意,绑都把你绑走。”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睫毛剧烈颤抖,恻然喃喃:“永平三年杀俘十万,永平四年纵匪劫掠、淤塞伊河,致使数百万人流离失所;身居高位,却因一己之私,没防范未然在先、未明察秋毫在后,养虎遗患、危及君父、疆土失守……”
“早晚要打的仗,早晚要你死我活的人,你干嘛往自己身上揽?”苻洵闭上双目,潸然泪下,“这乱世的重量,又岂是你一人能承担的?”
“好痛!”随着一声凄厉惨叫,昏睡的人猛然睁开眼,双目赤红、缓缓流下两行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