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早了,回头宴会便要开始,您看这个点——”
徐椒看了眼天色,对着青袖与林棘点了点头:“回吧。”
为了避风,林棘安排了平乘车,青袖扶着徐椒的手一同登车,帷幕遮下来,只剩下她二人。
徐椒斜靠在榻上,熟悉道:“你以前常来此处?”
青袖摇摇头,“郎主只带奴婢来过几次。不过陛下与郎主亲近些,会在望舒池设宴,奴婢才知道那里。但奴婢身份低微,从未进过宴席,只在外头等着侍候。”
徐椒听此处,颇有些豪气道:“无妨,今日你和我同去,我带你见识见识。”
青袖有些局促,徐椒安慰她:“怕什么,你将来要做命妇的。”
青袖点点头,有些感慨道:“夫人这份恣意洒脱,教奴婢羡慕得紧。这世间当真没有可以难倒夫人的事。”
徐椒被她这话逗笑了,可笑意却不到眼底。
恣意洒脱,难倒她的事情,那可真多了。
徐椒想着想着心口忽然一阵痛楚,她别过脸握紧案首平复片刻,才觉得好些。
徐椒微微蹙眉,汤药她每日都吃,怎么这病又犯了?
青袖见她忽然额前浮出许多汗水,有些惊讶道:“夫人您怎么了?”
徐椒摆了摆手,转头道:“我问你一桩事,你要如实告诉我。”
“你见过陛下以前在江夏的姬妾吗?”
青袖摇了摇头,“奴婢身份低微,从未见过。”
徐椒心下道了句可惜。
说着说着车辇便到了,徐椒在青袖的服侍下,更衣梳妆,戴上规制的金钗花树。
既明殿前已是一片灯火,萧葳要求从俭,便不挂绢花,不点宝树,但红字红符还是挂起,取个丰年红火的好兆头。
徐椒在偏殿坐了会儿,便有命妇来陪着说话。
郭寿匆匆赶来,道:“陛下与几位叙旧,那儿还要耽搁些。”
徐椒颔首道:“无妨。”
有命妇打趣道:“难得陛下回来,衣锦还乡,见了故人自然开怀。”
徐椒端起一口茶,细细吹着。
衣锦还乡,这话说的总有些怪怪的。论起来,皇帝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
又过了好一刻,萧葳终于散了前头,徐椒见他神采奕奕的样子,眉宇间都洋溢着畅快。
徐椒趣道:“陛下今日俊朗。”
萧葳揽过她的手,看她头鬓间还努力簪着那根桃木簪,笑道:“这簪好看。”
徐椒隐隐闻道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在前头就喝了?兴致这么好?
她有些皱眉,小声劝道:“伤刚好,不宜饮酒。”
萧葳不在意似的,“今日高兴。”
徐椒随着萧葳步入宴场,甫一进去,总觉得与金陵城的宴饮有所不同。
众人恭谨地对她行礼,但徐椒发现不少人偷偷打量着她。
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很是好奇。
开宴后,酒酣耳热。
主位旁置了几个席座,是几个官职不高显但与萧葳有旧的故人位置。
他们说话间有些拘谨,仿佛总顾忌着徐椒,多是疏离而恭敬。
徐椒也插不进他们的话题,只将目光渐渐在席间。
左下首处,坐着一位老妇人。从衣着规制看,不过是寻常外命妇乡夫人。
而两侧高爵的命妇却对她恭敬有加。
青袖低声道:“那位是江夏郡五品夫人,姓韩,照看陛下多年。”
原来是这样,那萧葳才给个末品的夫人,还真是小气。
徐椒不由扫了眼萧葳,萧葳正在饮酒,那头气氛越发热络。
徐椒轻轻压住酒盅,看了萧葳一眼。
萧葳掀开徐椒的手,兀自倒了一杯。徐椒皱起眉头看向他,又皱起眉头看着席间劝酒的臣下。
众人被徐椒盯得有些不自在,有些踟蹰着僵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