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高高低低的叹息与抽噎。
而台上的少族长始终面色宁静,潮湿的地下室滴落几滴水珠,他戴着祭祀冠冕,已然像极了一位领导者。
茜伯尔向来讨厌他这个样子,一副大义凛然、光明正义的样子,口中说着理想就扑过去牺牲,每一次都死得令她无话可说。
可这里不是穹地,也没有轮回权柄了。
死了就是真死,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这个家伙……嘴里竟然还挂着“死”这个字。
人们讨论许久,也沉默许久,最终,是一位长老封勒站了出来。
“我们听从族长的安排。”他单膝跪地,俯下白发苍苍的头颅。
在他之后,人们对视几眼,逐渐缓缓跪了下来。
“我们听从族长的安排。”
“族长,您安排吧,我们都听从。”
“族长,为了不让耀光母神那个家伙得利,我们愿付出一切,保护我族至宝白色石头。”
他们将“少族长”的称呼,更换为了“族长”。
最终,他们决定抽签。族内三百七十六人,抽出十个年轻人带着白石头逃跑,剩余所有人假意投诚,实则玉石俱焚,带着假石头走向耀光母神,争取逃跑时间。
“十个人,分成五个小队分散逃跑,只有一个小队带着真正的白石头。”封长迅速安排着:“其余三百六十六人,随我一起觐见母神。”
“你不抽签吗?”茜伯尔终于忍不住了,中止了沉默。
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蓝眼睛望过来,荡漾着淡漠与宁静,没有半分柔情。
他向来如此,即使是对待亲妹妹,也毫不容情。
可这一次,他对待的,是自己。
“身为族长,我是最不能逃跑之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问出这种问题。”封长淡淡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答案吗,混账哥哥!
茜伯尔握紧拳头,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相似,一切都充满既视感。然而,她心底的理智又那么明晰地告诉她,她已经失去了他们。
升为高维费了她太久的时间,等她回到穹地,已经换了不止一代人。昔日的故人、亲人……都已经化为黄土一抔。
他们寿终前有想念她吗?一位被祭祀的神明,一位不被理解的少女。
她遗憾没能在他寿终前说声再见,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却又到了再见的时刻。
她抽出木盒里的签子,是红签。
可笑的是,她这次的运气很好。
“运气不错,去逃跑吧。”封长瞥了她的签子一眼,挥挥手:
“没抽中的,随我来。”
茜伯尔望着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族人的脸,渐渐远去。
他们明明那么看不起她,凯尔纳惜还满口“小邪教徒”,但这种时候,凯尔纳惜仅是看了她一眼,就沉默地跟随着封长走出去。
——控制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愚昧的信仰,集体主义从众,不懂明哲保身的蠢笨,还是心中根深蒂固的族群信仰?
“信仰”,是跟随了茜伯尔一辈子的能力,可她现在,竟有些弄不懂此为何物。人们能因此而生,能因此刀剑相向,能因此面目丑恶,竟也能因此而死。
他们一个个走出地下室,犹如举着火把,走出了狭窄黑暗的洞穴。
“这并不丢人,而是为了活下去。”封长的话语犹在耳畔:
“活下去,不是为了复仇,不是要诉诸血与火,而是为了让这片森林里,再度响起我们的声音,再度响起——夜莺的声音。”
哗啦——哗啦——
茜伯尔忽然望见,向外走去的三百六十六位族人,身后逐渐长出了一对翅翼。
那翅翼,自一位位沉默前行者的背脊肩胛处,先是骨骼在无声中伸展、塑形,仿佛坚韧的藤蔓在月光下抽枝。紧接着,一层薄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