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随身携带的伤药,除了装模作样的李流云,其余少年蹦鞑得跟猴儿似的。当时天师和掌教站在太行金顶,目送少年们下山的背影时,还说过这样一席话。
“流云太不合群,此次下山,正好增进一下同门感情。"说完,天师面露一丝愁绪,叹声道,“如果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都不在了,流云走偏了路。”
掌教附和:“我知道,你怕他执迷。”
“我亲自挑亲自教的徒弟,我知道他什么性子,所以我想给他找几个同行的人,能在这条望不到头的路上陪着他。“天师说,“你知道当局者迷,又总是执迷不悟,可能走着走着,稍有不慎行差踏错,踏上一条回不了头的歧途。到那时,起码还能有这么几个跟他肝胆相照的师兄弟,伸手拉他一把。”天师专门精挑细选拨出来这么几个,连钊、闻翼、林木、于和气,可能不是个个出类拔萃,却都是心性极好的弟子,遂让他们去跟李流云磨合。何长老并非想挑天师的理儿,京宗要培养一个接班人,自然处处为那宝贝徒弟打算。
天师一番打算,已然卓见成效,让这一个个磨合得失魂落魄。何长老瞥了眼搂着骨灰坛蜷缩在藤椅上的林木,抹了把昏花的老眼,抬手吩咐林木:“别窝这儿了,赶紧去,给天师传个信。”林木愣愣抬头,双目红肿得像池子里的金鱼儿。何长老忽视他这副傻样:“弟子伤成这样,我不信他京宗还能在那太行金顶坐得住。”
一群小的在外挨了打受了欺,他当师父的不得过来撑腰啊。结果林木刚打开院门,就撞见回来的白冤和听风知。其实炼师出现在三门天险的时候周雅人就预感到了,但他万万没想到会这般惨烈,不仅陆秉没救回来,还搭上了闻翼性命,连累几名少年身负重伤险些求命。
周雅人内疚极了。
何长老将不待见他明晃晃写在脸上,半个好眼色没给,直接进屋砸上了门,他没有当场破口大骂已经是给周雅人脸了。周雅人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一定会杀了凉师和罔……“听风知。“林木木然打断,之前在三门天险的时候,他不是没听见痣师对听风知说的那番话,罔象是不死民,听风知也是,“罔象是你的同族,你真能对它们下杀手吗?”
周雅人一时怔愣。
林木道:“当时在黄河天险,你明明可以杀了演师和那只罔象。”但是他听信了痊师的鬼话,所以对罔象心慈手软了吗?林木两句话直击他心神,当时周雅人心神动荡,才让疸师和罔象趁机逃脱,如果他没有手下留情……
周雅人百口莫辩:“对不起。”
“听风知,我不怪你。“他真正怪罪的是伤人害命的演师和罔象,一定要让他们为闻翼师兄偿命。林木之前自以为是地认为,痣师和罔象根本不足为惧,“很多事,根本不是你我能够预料掌控的。”白冤看着林木一对红肿的眼睛,和他对周雅人隐忍的情绪,忽然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他的师兄们用血的代价教会他长大:“三木。”林木头一次听见她这种语气,好像一下子拉近了距离,跟他多亲近似的。白冤说:“等我剐了痣师和罔象,给你泄恨。”闻言,林木鼻梁猛地一酸,鼻头瞬间红了,他扭过头,掩饰夺眶而出的眼泪。
看望过几名少年,白冤和周雅人没再多留,这一回,只有他们二位清清冷冷地结伴行路。
因为怀疑瘐术可能跟寻找秘境相关,白冤顺便带上了那条孵化出来的细小疽蛇。
此去东海路途迢迢,他们推测罔象必然会选择黄河水路,因此周雅人怀着对太行道几名少年的愧疚,和白冤来到渡口登了船,如果赶得及,兴许能在入海口追上疽师和罔象。
河水滔滔,随着河面的宽窄时急时缓。
日头一日比一日炽热,两岸劳作的百姓打起了赤膊,剩饭捂上个昼夜就得坏。
此时荒僻的黄河拐角处卡着具无头尸身,被水底乱七八糟的水草枯藤绞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