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时一模一样,睡相很安详,很香甜。那个时候,自己同她娘亲一起练剑,同睡一室。自己每夜都是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可她娘亲可好,一沾到床上便酣然入梦,真让自己嫉妒万分。
赵绰韵突然发现,这妮子耳朵下长颗智力痣,她娘亲没有,她的父亲有。她父亲那颗智力痣,自己年轻时曾经摸过,也曾经吻过。
赵绰韵在床前坐了下来,伸出玉指,想摸摸那颗智力痣一下,可顾玉茹翻身面向床里,那颗智力痣被压在下面。赵绰韵缓缓地缩回了手。
她浮想联翩。
假如那个时候自己能同这妮子的父亲在一起,那躺在床上的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啦!还有,那个嫁入戚家盐店的司马剑南的名字应该是顾剑南;那个在大理国当公主的段诏月也应该叫顾诏月……真是造化弄人!
赵绰韵轻轻地替顾玉茹盖好被子,泪流满面地走出房间。
她来到水寨的瞭望台前,抬头向上看了看。这瞭望台是水寨的眼睛,高有三丈,台上有床,值班的姑娘可以在上面轮流休息。
赵绰韵心想:“既然来了,何不上去看着呢?”于是,两手抓着扶手,一级一级地踏着梯阶往上爬。快到顶端时,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把她拉了上去。
这只手是关怡的手。
在赵绰韵面前,关怡素来说话不正经。可此时却一本正经地低声问道:“老姐,出啥事啦?”
赵绰韵见关怡说话不是往日的口吻,于是笑道:“查岗。”
关怡连忙打醒床上的两位姑娘,骂道:“大爷来查岗了,你们还睡!”
赵绰韵掩口而笑。
关怡继续骂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下湖去,拔上两条又大又光滑的莲藕来孝敬她老人家!”
赵绰韵问道:“我天天吃莲藕,还要莲藕干嘛呀?”
关怡一本正经地说道:“让您抱着睡。”
赵绰韵一巴掌打在关怡的屁股上,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个关懒子,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关怡夸张地大喊:“哎哟,疼疼疼……”赵绰韵知道,这个关懒子曾救过自己的命。
在那一年夏天,赵绰韵离开了大理国回南汉,由于刚生完女儿段诏月,身子非常虚弱,且又在路上淋了雨,结果病了。
十几年了,往事如烟,可在赵绰韵的脑海里,那段记忆不但抹不去,近来越来越清晰了……
雨后的彩虹挂在天上她东倒西歪地走在岖崎的山路上。口渴的厉害,全身像被人用火烤着;头痛欲裂,胸口就炸开了。这时,她脑海里突然有了“死亡”两个字,但心里却说道“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使命!还有年少的无依无靠的侄儿在家等着自己呢!”
天黑了。
她跌倒又爬起来。
她看见不远处有光亮。
她一步一步地向光亮处爬了过去。
她重重地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她在地府里整整地走了三天三夜。
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大眼睛高兴地说道:“爷爷,神仙姐姐醒啦!”
爷爷说道:“醒了就好!你快去把那碗药汤端来给她喂下。”
大眼睛说道:“爷爷,我不想动!您去端来吧?”
爷爷骂道:“左邻右舍的男孩子们都叫你为关懒子!丫头,不是爷爷说你,再不勤快一点恐怕没有一个男孩子看上你了。”
大眼睛生气地说道:“看不上拉倒!我又不稀罕这些山娃子。”
爷爷笑嘻嘻地问道:“那你稀罕那处的娃子呀?”
大眼睛说道:“京都里的。”
这大眼睛姑娘叫关怡。
爷爷高兴地说道:“有志气!未来的京都大户人家的太太呀,请挪一挪你那富贵的屁股下,你山里的爷爷要给神仙姐姐喂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