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杯,甚至有几分慌乱,生怕刚才自己暴露出了一点什么来。
酒慢慢在吃,今日东京城,不知多少人在吃酒,便是连天子都在吃酒,那些相公们,个个都在酒桌之上。
今日之喜,当也该是普天同庆。
燕京城里,正也在忙,忙着要弄个大场面,天子南去的大场面,要让故旧臣子,满场百姓,与天子哭成一团!
跟着天子十里二十里去送,哭得一路泪水流淌能汇成河流。
这也是苏武故意如此,燕云之民越念故国,越念天子,就越恨女真,天子诏书之下,苏武这兄弟家来帮衬的,就能越得民心……
这事得好好弄,得计划好。
不免也有各处军情飞奔而来,天子诏书一到,自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在开。
只待城池皆开,兄弟家的感情就要来了,苏武得发粮发布,这事也得赶紧做,别的地方是指望不上的,指望京东两路,还可指望一下大名府李纲,然后,就只有指望苏武口袋里的钱了。
吴用那搜刮之事,已然也要开始,人手都给配得足足,乃至还要李处温也出些人来配合。
苏武作为老板,就只有两个要求,目的上,要多,要很多很多,手段上,要体面,要体体面面!
吴用那是焦头烂额,在他看来,这老板就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不是为难人吗?
吴用也知,不为难人的事,怎么能显出他手段之高?能力之强?
得办,得办好!
夜深,差事忙碌一通,便是童贯与苏武对坐,独独两人,再无旁人。
二人也有几杯小酌,忙碌过后,不免也要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是苏武来问:“枢相,这镇守燕云之事,不知枢相如何打算?”
童贯此时不比苏武,心情上心态上,极其放松,只管说来:“那只看官家如何定夺了……”
苏武此时,早已感受到了童贯这种状态,心气散了的状态,只问:“枢相往后,当真不管事了?一心颐养天年?”
童贯点头来:“此燕云之酒,不比我大宋美味啊……子卿啊,老了,当真老了,六十有七,六十有八了……你说,我还求什么呢?我无儿孙,真说起来,待你当真如待儿孙呐,但你也不需要什么照拂了,其实呢,我也不知真有儿孙会是个什么感觉,这辈子是感受不到了,我看你来,你比我年轻时候可强得太多,如此,不颐养天年去,还待做甚?”
苏武皱眉来,一语忧愁:“枢相啊,许一切,并不如枢相想得那么好!”
童贯笑着摆手:“你放心,只待我入京去,亦如头前那般,我往天子当面去说,许你个签书枢密院事,不在话下!”
苏武点头:“白日里,枢相与众多军将相公们,也是这么说的,我岂能不信?军将们个个也喜,便是想着我入枢密院,他们日子更也好过,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都信得我来,只管我在朝中,他们也喜!都说枢相恩情之大,此生我自也不能忘怀!”
童贯摆摆手:“逢年过节,来看看我就罢了,与我吃上几杯,哈哈……”
苏武却还是皱眉:“也怕,也怕啊……”
“怕什么?而今还怕什么?天子对你,那也是欢喜得紧,可不是因为我帮你去天子那里说个签书枢密院事的官职,才觉得你不需照拂了,是天子对你欢喜,我才觉得你不需旁人照拂了……”
童贯说来,小酒在口边轻轻来抿,他年纪大吃不得多,但此时又想吃要吃,所以一盏分作几口来。
“许是枢相近来多喜,喜便也忘了忧去,少了几分思索,你不在京,而今我不是那军将,是此番之副使,许朝中已然在议,朝中之议,不外乎正使副使三人……”
苏武话语在说,也看童贯。
童贯笑着摆手:“哎呀,且吃酒,你放心,只待我带着辽天子回京去,你的事啊,跑不了的,此番如此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