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底,真是那活不下去的最底层之人,他们揭竿而起,不外乎为了活命而已,他们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所以才走到今日。
而另外一群人,西北诸军也好,苏武也罢,其实,本不该是他们的对立面。
事到如今,便是谁都做错了,这些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汉子,无路可走,走到如今,他们也做错了,他们把自己受的苦难,再强加给了其他更弱者,更无辜的人……
西军汉子也做错了,他们只想赚钱,只想立功,只想前程。
苏武也做错了,苏武更是只要钱,只要功劳,只要前程,乃至也想着未来之类,只想要一场巨大的胜利,丝毫不会去想这些人最初为何揭竿而起……
这是一场悲剧,悲剧的源头有很多,间接的直接的,最直接的源头,莫过于还在汴京皇城之中弹琴写字的赵佶。
这场悲剧,注定无法避免!
那就只能用铁与血来洗刷结束。
谈不了什么对错!
北城,城头之下,拥挤着无数的官军,进也进不得,退也不敢退。
那谭稹终于是看懂了局势,正在大骂:“何以不用命?何以诸军如此无能?来人呐,传令诸军,打马速去告诉所有军将,今日登不上城头,所有人皆要治罪!”
军令再下,严苛非常,所有人都要治罪。
便也只苦了这些令兵,这般局势之下,又怎么可能传得去军令?
便是诸多军将都在哪里,如何寻得到呢?
这位谭相公……是不是傻?此时此刻,除了击鼓与鸣金,还能传什么军令去?
却是令兵也无奈,岂敢多言?唯有打马去,至于去哪里?哪个令兵去寻哪个军将……
令兵们只管打马往前阵各处去奔,寻不到人,喊几嗓子吧,登不上城墙,军将皆要治罪……
喊完了,嗓子也都喊得干哑了,却也没几个人理会。
数万之阵,喊来喊去又有什么意义?
喊完了回去吗?最好还是不回去,回去了也交不了差……
等着吧,总是要鸣金的……
大军总是要退回营寨的,便是许多令兵多看出来了,鸣金是个体面,再不鸣金,这份体面就没了,那城头之上檑木滚石金汁火油箭矢,着实不是那么好受。
只待军汉不等鸣金自己就回头,那真是太不体面了!
谭相公……
南边,官军中军后阵。
一队六七百人的铁甲骑,已然转头回来了,从那二十万贼军之中,从容而归!
将台之上,童贯陡然一呼:“子卿来了!”
好似这一呼,呼出去了不知多少惊惧。
呼喊之间,童贯转头来看一眼程浩,脸上还有那一份惊喜。
程浩从来寻不到哪个是苏武,也寻不到哪里是苏武所部,他对军阵了解不多,也早已看得眼花缭乱,只听得童枢相如此一语,便也定睛去瞧。
依旧看不到哪个是苏武,但他知道,归来的这一部,便是苏武所部,心中也是大喜,直说:“子卿回来,那定是要大胜!”
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程浩又何曾见过苏武上阵?却就是莫名有这般的信心,就觉得这千军万马尸山血海中,自家人就是定心丸。
也听童贯嘟囔之语:“定是大胜!”
左右,还有许多人,诸般都虞侯、录事参军,还有朱武许贯忠吴用闻焕章等人,个个都是大气一松。
吴用心中更多有畅想,想起昔日,想起故人,想起那个一心要招安的人,那位及时雨呼保义,若是当初招安成功了……
那不用说,他也当在此般战阵之上……
那梁山上下几万贼,在这般战阵之中,要死多少去?又能活几人?
那招安,又能如何呢?富贵又还有没有呢?当真能出将入相乎?
吴用心中不知想了多少,他想到了太多悲剧,苏武如此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