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九皇女的控诉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对句末只是提了一嘴的太女有反应。语气间似乎对太女颇为崇敬。
“只能待一刻钟,最后一面了珍惜时辰吧。"打断她思索的是狱卒状似怜悯实则恶念十足的话。
脚步由远及近,烛光照出人影。
来者只有一人,看着是极清瘦的轮廓。
会是谁?
若不知她缘何入狱,越是关系密切越不敢轻举妄动。事关生死,更想要保全自己是人之常情,说到底沈系舟早已有被当成弃子的觉悟,三日未到便有人来才让她惊讶。
所以会是谁?
柳承谙站在狱卒后面,看到眼前一幕的瞬间眼眶通红。他的妻主,如今靠在角落草垛里,身微躬,像一团失去水分的干柴,了无生机。
牢狱昏暗,唯有一方小窗。日光下泄,照亮的却是沈系舟鲜血模糊的手腕,青紫的关节,溃烂的伤口。
伤口与手枷之间靠着血迹相连,血肉与铁器缠缠绵绵早已不分彼此。他靠近,妻主惨白到找不到一丝血气的脸从模糊变得清晰。慢慢地,干裂的唇,青黑的眼圈烙在他眼中。牢狱里低垂的眼抬起。沈系舟看着眼前的青年,熨帖的衣角还强撑着往日的从容,但连日奔波怎能不留痕迹。
两日啊,必是日夜操劳,事事烦心。
她张嘴却说不出话,喉咙撕裂般的痛但发不出一丝声音。柳承谙透过栏杆握住她的手。“妻主!”
声音一颤一颤。
他的妻主素来锦衣玉食,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除了病痛折磨,就只剩跪拜在君王之下,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他转头看向一旁桌边饮茶的狱卒。“我妻主乃是五品左赞善大夫,理应由大理寺审理,经由刑部上报圣上定罪。你竞然敢动用私刑!”“大人可别张口就诬陷好人,我们只是奉命关押牢犯,至于这人是五品三品还是二品我们一概不知,那是上面的事情可不关我们的事。”她慢慢品着今年新下的龙井。“私刑也是大人的一面之词,手枷大家都是一样沉,只有你家妻主细皮嫩肉磨破了有什么办法。”胡言乱语,字字都是歪理,却句句让他无法反驳。柳承谙边气边哭,正想要理论,一双手捧住他的脸。褐色的痂又被撕开,血迹糊在柳承谙脸上,如伤鹤泣血。沈系舟咽了一口血,血液的润滑让她的声音不再那么难辨。“别哭了。”
又笑道:“怎么我家郎君哭成花猫也这么好看。”“你还乱动,是想让我现在给你收尸吗!“柳承谙抓住脸上的手慢慢往下放。他一脸紧张的,但脸上泪痕血痕糊成一片,手也小心翼翼地一动一顿又不肯停下。
她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一会儿又把伤口弄裂开,白费我找恩师求来探监的恩典。“柳承谙手上没停,一双眼睛却怒目而视
一所以是太学祭酒疏通关系让承谙进来的。其他人没有参与进来,多半是还不知幕后操纵者是谁。只有短短一刻钟,沈系舟问候了家中诸位,又责备自家郎君近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硬生生熬出眼下青黑。待所有的话都讲一遍,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沈系舟喉咙早就沙哑地说不清话,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柳承谙在讲。他从家中亲眷讲到太学同窗,抱怨太学的饭菜不好吃,也笑着说府中小猫舟舟变得更加黏人。
“你是没见,这么丁点的猫每晚都要靠着我睡,动一下都要醒。"柳承谙笑着,眼泪止不住流。
他向来少言,今日却滔滔不绝不想停下。
沈系舟看着他说,眼眶时不时通红。
她们都知道时间将尽,但都不想停下。
“时间到了,沈柳郎君,你该走了。“冷冷的一句话,将她们拉回现实。方才仿若春日暖阳的温馨画面瞬间被打破,变回原本的草席铁牢,绝境之末。
柳承谙的手都在抖,沈系舟想要安慰,但话说不出来脱口而出的是止不住地咳嗽。
沈系舟咳得脸色胀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