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园。
沉眠枝坐在床头,背脊挺得笔直,象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她的目光低垂,死死地盯在自己的双手上,那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那不是她的手,而是什么沾满了污秽、令她无法理解的异物。
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再由暗转明,阿姨送来的餐食在床头柜上冷了又换,换了又冷,她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枝枝,你开开门。” 沉让在沉眠枝房门外踱步,又一次抬手轻叩门板,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你有什么事你跟爸说啊,一直憋在心里可不行。”
沉让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无力,他实在想不通,好好一个人去了一趟宴会怎么忽然又魔障。
“五叔,枝枝好点没?我来瞧瞧。”
姜花衫从医院回来,一刻都没有敢眈误,立马来了春园。
她比谁都清楚,沉眠枝现在有多绝望。
她曾经挣脱过一次束缚,差一点就触到自由了,结果却被昨晚的变故狠狠推回深渊。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破的是生死局,堪比破茧成蝶的伟大壮举,她只会觉得自己无能、可憎。
沉让看见姜花衫时,眼前一亮,“衫衫,你来的正好,你赶紧帮我劝劝她。这丫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五叔您先别急。”
姜花衫走近房门,正准备敲门,里面忽然有了反应。
“咔哒。”
一声轻微的锁舌弹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淅。
沉让和姜花衫俱是一怔。
紧接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后,是沉眠枝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依旧穿着那身皱巴巴的睡衣,头发凌乱,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某种近乎碎裂的平静。
她没有看门外的父亲,目光直直地落在姜花衫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象一团纠缠的乱麻,“进来吧。”
只两个字,说完,她便不再看任何人,转身退回了房间的阴影里,留下敞开的门缝。
沉让彻底愣住了,看着那敞开的房门,又看看姜花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姜花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她对沉让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五叔,我和她说说话。”
沉让在门口叫了这么久沉眠枝都没有反应,姜花衫一来门就开了。他隐约感觉到,女儿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他无法触及的风暴,而姜花衫,是唯一被允许踏入风暴眼的人。他点了点头,主动离开了房间。
门内,光线昏暗。
沉眠枝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
姜花衫反手轻轻带上门,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里原封未动的餐食,“想死?”
沉眠枝愣了愣,还没等她完全理解这两个字背后的意味,姜花衫已经如同鬼魅般逼近窗边。
下一秒,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猝然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呃!”沉眠枝呼吸一窒,被迫仰起头,撞进姜花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姜花衫的手臂爆发出与她纤细身形不符的力量,猛地将她往后一推!
沉眠枝的后腰狠狠撞上冰冷的窗台边缘,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大半边身子瞬间悬空!
“沉眠枝,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你都一定要记清楚。”
“既然你已经在我和周宴珩之间做了选择,就不必再这样惺惺作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