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钧见他久久不语,以为是出了岔子,笑着打圆场,“你这孩子,摸不出毛病就是好事,难不成你还不高兴了。”
沉知礼抬起头,看向沉钧。
他不是摸不出,是好象摸到了什么。
那平稳和缓的脉象之下,似乎潜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滞涩感?就象是奔流的大河深处,有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暗漩,时隐时现,难以捕捉。
可当他将所有心神都凝聚在指尖,试图再次捕捉时,那感觉再也没有出现。
按理说,族爷爷这个年纪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毛病,可脉象平稳得近乎完美,这反而让他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看出沉知礼的反常,沉庄温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好?你放心说,族爷爷可不是讳疾忌医的老古董。”
沉知礼尤豫片刻,小声道:“我感觉好象有一点点一点点说不上的奇怪,但又摸不到了。”
沉渊没忍住笑道,“怎么现在望闻问切都用感觉了?爸,小孩子的话你还当真?”
沉知礼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敢看沉庄,“对不起族爷爷,大概是我学艺还不精,号得不准。”
沉庄回头瞪了沉渊一眼,又笑着拍了拍沉知礼的肩膀,“号得不准可以再练,只要别忘了你行医的仁德之心就好了。族爷爷随时等你,等你什么时候能号准了,再试试。”
沉知礼重重点头,赶忙收拾药箱,眼神真挚,“族爷爷,说好了,您千万等我。”
沉渊皱眉,“你这孩子,说的老爷子明天就不在了似的。”
沉庄眼皮抽动,轻轻拍了拍沉知礼的肩膀,“好。你先回去吧。”
沉知礼点头,又细细叮嘱了沉钧用药事宜才出了堂屋。
待人一走,沉庄转身,面无表情看着沉渊。沉渊只觉头皮发麻,硬生生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等会再过来。”
说完,也不管众人什么脸色,转身跑出了堂屋。
待沉渊走后,沉谦站起身,目光带了沉钧一眼,“爸,沉航怎么处置?”
这时,沉钧站起身,“你们聊,我先回避。”
说罢,他微微颔首,抱着包纱布的手拄着拐杖,步履略显沉重地出了堂屋。
午后的阳光通过雕花木窗,在冰凉的石板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老宅处处透着岁月的沉淀,也积压着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沉重往事。
沉钧走到自己的屋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有些昏暗,带着老房子特有的阴凉潮气。他习惯性地走向窗边,想推开窗户透透气,也让阳光驱散些许屋内的沉闷。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窗棂,动作便猛地顿住了。
只见窗外,沉庄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他的窗前。他忽然就想起,当年也是有个少年,总爱躲在他的窗下,他们以蝉鸣为信,逃学打架,肆意妄为,不知天地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