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乱的,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丧尸的嘶吼声,到处都是,我不道往哪跑,我是个懦夫,我不敢回家,我怕家人也变成它们一样……”
“我怕急了,街道两边的楼上总有人会掉下来,你跑着跑着前面会呯的一声,我不敢看,只能转个方向继续跑……天黑了,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实在跑不动了就钻进了一个垃圾箱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尚哥出来找吃的把我翻了出来……”
无衍又揪了一根草叶子,放嘴里一点点嚼着,继续默默的听。他不忍心打断许彪的回忆,看着他时而痛哭,时而哽咽,时而又是长久的沉默,无衍觉的不让许彪痛痛快快说一番对他会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悲惨的往事一旦提起,就像刺破的脓包,索性一次性都挤出来还好点,留一些在里面,又会慢慢变大,碰一下就钻心的疼。
“学校里老师不厌其烦的教,有时候就像是求着你学,家里父母好吃好喝供着,可我们总是这里那里的嫌弃,恨不得成天冲杀在游戏里,泡在网络上……好想回到学校听漂亮的周老师讲历史,也不和李兵一起捉弄班花程婕了,让她辅导我们学习就行……”
“我不会再打游戏不会再逃课了,好想吃一口我爹做的蛋炒饭啊……”好长时间彪子才叹了一口气。
“对于我们,这是回不去的天堂,而像你们这些灾变后出身的孩子,那是难以想象的童话!你是不知道州城里那帮孩子是怎么个无法无天。像小宁这样识字的都没几个。尚哥对小宁严厉,有时我劝也会跟着挨骂。尚哥说我们没孩子,不懂!其实尚大哥也是有苦说不出。灾变第二年,在一次外出寻找物资的时侯,尚嫂被感染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尚嫂不想变成丧尸,不想在尚哥和小宁心里留下丑陋的样子,是她抓着尚哥的手自己把匕首送进胸口的,还吩咐我们烧了尸体。尚哥脖子里挂着一颗骨粒,尚哥说那就是嫂子!从那以后,尚哥就变了。后来齐老也走了,尚哥就更孤僻了,老齐可能是城里活下来的岁数最大的人了,小宁以前就是他在教导。前些年有一次小宁偷偷跑出去找了两天才找到,差点让狼叼了去,这也是小宁怕你那狼狗的原因!回来后尚哥没打也没骂,一个人去了后山,哭的狼嚎一般……”
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经历了病毒尸潮,天灾饥饿,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挣扎,有的人沉沦了,失了人性变的比丧尸都可恨。有的人妥协了,逆来顺受浑浑噩噩,而有的人一直在坚持,像尚哥,像齐老。齐老每天嘴里咕哝着二十四节气,记挂着春种秋收,盼着白面馒头。尚哥尽力保护着大家,却又一直在等着什么,人时刻像绷紧的发条一样,总是皱着眉头,这两年头发都白了!而我,不知道自己该坚守什么,只会一遍遍回想灾变前的生活,我怕我忘了,有一天万一梦醒了,不知道自己在哪,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所以我死心塌地跟着尚哥,跟着齐老,他们能带我们活下来,就能带我们走回去,我相信跟着尚哥,齐老这样的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