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埋在这里吧,将来再说,先睡一下。
小七是被山洞外的脚步声惊醒的,在前线,神经永远处于紧绷,不可能进入沉睡。小七拿起枪迅速爬到洞口,用望远镜从石头缝隙里朝下望去,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是自己人,应该是支援部队来了,他们连队也该换防回去修整了。
换防的兄弟们告诉他们这里不用守了,因为战线往前推了。
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两个月了,总算他妈可以休息一下了。走以前小七把山洞口炸塌了,说是免得鬼子使坏,炸完才和兄弟们相互搀扶着下山集合。
在回后方的大巴车里,本来应该是很轻松的,但车里大家都闷不作声。来的时候满满当当的两大巴的人,回去的时候,一辆大巴都没有坐满。小七心里也堵得慌,一个班就剩他们五个了,班长的手估计废了,排长躺在了热带丛林中,车里的兄弟们基本都挂了彩。
回到基地,食堂里,部分班组连队,所有休整的兄弟全部大碗喝酒、大喊大叫,最后三三两两都抱头痛哭,小七也一样,拼命的用酒精麻醉自己,用痛哭来宣泄对长眠的战友的怀念。
第二天,部队首长给他们开了表彰大会,小七晋升为1排排长,战时状态,有能力的直接进入军官序列。会议结束后部队又安排了专业的心理辅导师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
小七对升为排长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开完会他就带着小河南,顺子、小刘、小马
往野战医院赶,老班长石磊和猴子还在医院躺着。
野战医院是用一个仓库改建的,巨大的空间下,密密麻麻都是床位,床上是一张张稚嫩而痛苦的脸,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的味道。
他在医院里意外的见到了刘大刘二,当初跟小师叔游历到青州认识的两个朋友,还教过他们几招,没想到他们也参军上前线了。一问才知道都是68师的,只不过不在一个连队,他们这次也是换防,刘二大腿中了一枪,不过还好没伤着骨头,刘大来看望招呼弟弟,一阵寒暄,约好再聚。
大家来到老班长石磊的床前,敬礼,老班长痛苦的脸上挤出笑意。
“下来了?都全须全尾的,那就好,那就好。”老班长欢喜的眼神背后也有一丝落寞。
“班长,你的手?”顺子一声惊呼,大家都朝班长的手看去,左手明显短一截。
“打断了,只能截了,不然都得废。”班长苦笑道。
大家一下都堵住了,不知怎么说,怎么安慰老班长,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样废了,都是两眼通红的望着班长。
“别他妈流猫尿,上了前线就要有这种准备,比起那些躺下的兄弟们,我还有个囫囵个,算是幸运的了。”老班长倒是反过来安慰他们。
“胖子,趁护士不在,给我根烟,挡着我别让护士看见了。”
小七帮班长点上烟,班长美美的吸了一大口,“真他妈舒坦,不让抽烟,憋死老子了。”
“班长,猴子呢?”小七问道,猴子可是他们班的开心果,也是班长的老乡。
“呐,隔壁就是他的床,他的伤比我重,早上进手术室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两个护士快步走来,看见班长嘴上叼着烟,冷着脸把烟从嘴上拔出,扔到痰盂里,也不理他,转头和另一个护士一起收拾隔别的床位上的东西。
“哎,这床上有人,去手术室了,马上就回了,你们动他东西干嘛?”班长喊道。
“伤太重,回不来了。”护士低沉的声音说。
护士的话让大家彻底沉默了,只是抖动双肩,老班长将床单拉上去盖着自己的头。
小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野战医院,回到营地的,满脑子都是硝烟,一个个战友倒下,医院里一张张痛苦的脸,班长的手,猴子的空床位。他想发泄,但找不到人。
以往有事还可以跟师傅师娘灵儿说,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