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晕头转向,五脏六腑都快要吐了出来。
“快!都手拉着手趴下来!手要拉紧别松开!”黑蛋嘶哑地大声喊叫着。
大伙儿趴在快要沉下去的筏子上,谁也不说一句话,心里想道:“死定了……就要喂鱼鳖啦……”
这时“臭蒿”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俺淹死了可咋办呀……俺娘还等着俺给她熬药哩……”
黑蛋气呼呼地说道:“谁要你跟来的?!你认为好玩是吧?!你淹死了给你老娘熬药还有你老爹哩……没出息!哭个啥呀?!”
文山哆哆嗦嗦地安慰道:“别人没淹死你也不会淹死,就是淹死别人你这个孝子也不会淹死的!别哭了,不会淹死的!”
“书呆子”接话道:“人在绝望时,必有逢生处。”
不管大伙儿是在恐惧地等死,还是在坦然地等死,反正都在闭着眼睛听天由命。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筏子会沉到浪涛里,也不知道浪涛什么时候会把他们掀在河水里,更难猜想淹死以后尸身会流落在哪里。
正在他们闭着眼睛默默等死的时候,“呼”的一声一排巨浪涌来,巨浪轻松地把筏子冲到了黄河北岸一处浅滩上。
他们这几个同舟共济的兄弟,忽然睁开眼睛爬起身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都嘘出一口长气儿。
文山哆哆嗦嗦地庆幸道:“黄河也是有灵性的,咱们在做搜寻牛壮的善德之事,黄河咋会忍心把咱们淹死呀?!”
“俺早就知道黄河不忍心把咱们淹死!”“马后炮”随即放了一炮。
黑蛋嘲讽道:“你早就知道不会淹死,咋还趴在筏子上吓得浑身发抖?”
“闷雷”接着调笑道:“人家‘马后炮’不是在发抖,是在趴着练筛糠的功夫哩!”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刚落音儿,又一排大浪向浅滩涌来,大浪像与葫芦筏子有仇恨一样,轻松地把筏子掀了个底儿朝天,他们像一只只水老鼠被撂在岸边儿浑黄的稀泥巴里,随即大浪像幽默的水怪一样,伸手又把葫芦筏子抓回了浪涛中。
筏子在浪尖儿上颠腾了几下终于散了骨架……床板、几只葫芦和零碎的物件随同浪涛向下游远处漂去。
他们几个兄弟像落汤鸡一样,心有余悸地赶快爬出了泥巴滩,躲到岸上不远的一棵大柳树下避雨。
尽管是处在夏季,但他们一个个都冷得浑身发颤、嘴唇发乌,都把水溜溜的湿衣服脱下来使劲地拧水,他们光着屁股面面相觑,不由得互相咧嘴苦笑起来。
“想想后怕得很呐!”文山用冻得乌青的嘴唇战战兢兢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幸亏没上那只木船,要是上了那只木船凭我们的游泳本事就得都淹死。”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黑蛋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张口骂道,“借人家的东西都被冲走了,这下……得把俺几只山羊赔进去。”
“你老弟又在骂老天爷……”文山哭笑不得地说道,“黄河把筏子冲走了怪老天爷啥事儿?”
“天上不下暴雨这黄河能发疯吗?”黑蛋不服气地回应道。
大伙听了都默不作声,只有“马后炮”接嘴说道:“俺早就知道得把黑哥的山羊赔进去!”
黑蛋听了哭笑不得呛声道:“俺要是不说陪山羊说赔驴子,你会不会早就知道?”
“马后炮”立即接嘴道:“你家哪有驴子呀?!不就是那几只瘦山羊?!”
黑蛋听了笑了起来,“你老弟放炮总有一套!”
“可怕!太可怕了!”文山仍然处在精神紧张的状态中,嘴里不断冒出惊惧的话语,“真是吓人呀!我们兄弟终于渡过了鬼门关!不但没找到牛壮,差点儿把我们几个兄弟埋葬在黄河里。”
“书呆子”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晃了晃头脸上的泥水,“这老天爷存心与我们兄弟作对。”
“住在黄河边儿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感受到黄河竟如此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