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的男儿不在少数,但也有不少人早已看清认清现实,比起在沙场建功立业来说,普通人能被选入公主府,便已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他们不必上战场出生入死,便能接触到洛阳里地位最高贵的人。
这些权贵平时心情好了,便能随手将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赏赐给下人,若是表现得再积极些,说不定将来也遇到被提拔升官的机会。
谁会不想要这种轻松差事?
只是季昀刚说完,韩蹇的面色便变得有些凝重,唯恐他这种功利直白的话触怒公主,抬手便要上前告罪。
却见公主抬手,制住了他的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没有大志、只图过上好日子,也是人之常情。萧令璋并非不能理解。
只是第一次见到毫不遮掩的。
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扬扬眉梢,莞尔道:“人各有志,你能这样想,至少说明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但愿今后本宫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追随,而非是为了这些。”季昀闻言愣了愣。
他本身不傻,说这话当然带有几分故意,也是想试探将来这位主君的脾性如何,若是萧令璋因此盛怒责罚他,他正好顺势离她远点,今后不在近前侍奉,也省得今后摊上麻烦事儿。结果现在开始噎住,完全没想到这位殿下脾气这么好。明明外头都传这位公主几年前处处讲究排场、张扬跋扈啊?
这句“但愿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追随”,令季昀一瞬间心情激荡。
他低头强装镇静道:"是。"
萧令璋又看向其他几个将军,依次耐心地与他们交谈。
她大致将每个人的脸与段浔给她的名单对上,并根据他们的言谈,对他们的性子有了大致了解,才命人给予赏赐,让他们退下了。待此处清净了,谢明仪才捧来刚熬好的药。
趁着萧令璋喝药,谢明仪附耳道:“殿下,周潜也已经到府上了。”“好。”萧令璋道:“从今以后,他就是公主府的医官了。”
以后她终于不必掩人耳目地在长信宫看病了。
谢明仪道:“除了周潜,殿下是不是还忘了司马桁?邓大尉为殿下筛选府兵时,殿下本可以借机将司马桁安排到身边来,奴婢以为,司马桁毕竟是殿下五年前用过的亲信,如今他作为卫士令用处大少,若将他调来身边,执掌宿卫之事,对殿下来说也是一层保障。"
萧令璋摇头,“不到紧要关头,以前的旧人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她低头抿了一口苦涩的药汁,丝毫不觉得难以下咽,苦意反而瞬间冲淡了入夏时的困意。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搁下陶碗起身,“这些人彼此斗得激烈,既然都想从我这儿下手,那便让他们都来吧。”
一心将他人视为局中子者,将来自己沦为棋子,也会浑然不觉。
萧令璋转身,淡绯裙摆长尾曳地,一路划过庭院石阶,渐渐没入室内的幽沉黯影中。
另一边,宗正丞徐秉几头忙活,他虽忙完了长公主之事,却也知道这样主动殷勤地往华阳公主面前凑,恐惹皇后不快。但不管怎么样,徐秉还得去长秋宫禀报复命。
长秋宫内,大殿庄严,段妁端坐于凤位上,听徐秉说完大致情况,才淡淡道:“好,你这遭也辛苦了,下去罢。”
皇后没有展露喜怒,徐秉也不敢迟疑,“臣告退。”
宗正丞离开后,段妁仍然静坐如初,直到有脚步声慢悠悠地绕过描金玉屏,懒散的少年嗓音响起:“阿姊,我听说华阳公主遇刺之事有进展了?”
这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当时刺客暴毙死无对证,大家都以为此事被丞相用来发顿火便好了,甚至有人暗自怀疑此事本就是裴凌在自导自演,都没想到还会有下一步进展。段妁点头,“今日廷尉进宫对陛下奏报,说真有工匠供出那刺客是如何混入公主府的,廷尉再依次找人辨认刺客画像,顺麻摸瓜地查下去,便发现那刺客是……孙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