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昌星生搭讪,颇恭维昌星生。要说昌星生并不差马屁,逢迎他的人中也有很多是食品大公司、大工厂老板,但被外国老板高看,昌星生还是忍不住激动,故放下院长、名教授矜持,跟克斯里特琴相谈甚欢。
因交谈太过紧密,超过一般社交客套,如同老朋友一般,甚至引起旁边就坐的桑大校长忌恨,校长心想:在老子眼皮底下勾勾搭搭,什么意思?有外国朋友了不起?恶心老子不成!
也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校长会吃昌星生的醋?原因其实很简单,有许多中国专家和学者,非常注重所谓国际认可度,如果有人在外国学术期刊上发表过论文,被外国评奖机构颁发过奖项,被外国大学邀请去讲过学……等等等等,仿佛在国内便高人一等,可以傲视同侪。如果一个专家、学者没有上述经历,无论成果多么伟大,似乎都只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土鳖。呵呵呵。
所以,桑大校长见昌星生跟外国人聊得火热,难免心中醋意翻腾,觉得他没交自己这个校长放在眼里。
昌星生翅膀很硬,但还硬到可以跟校长制衡的程度,察觉到校长不高兴,赶紧停止跟克斯里特琴的热聊,要是再聊下去,说不定明天自己的院子帽子就会被莫名革去,那就太不划算。不过好在两人早已加了微信,昌星生趁上洗手间的机会,给克斯里特琴发微信,约定晚上一起喝台酒。
上午是主题报告。共有三个主题报告,第一个报告是美国人作的,第二个报告是英国人作的,最后一个主题报告是中国教授昌星生。
虽然前两个报告的时长都是一个小时,昌星生的报告只有二十五分钟,但昌星生仍然感到非常满足,对主办方也充满感激之情。因为三个主题报告中只有一个中国人,在如此高规格的国际学术会议上,似乎昌星生便代表着中国最高水平。
昌星生的感觉不无道理,等他红光满面走上台,匆匆作完报告,又志得意满在掌声中走下台,坐回自己的座位,前后左右许多人都向他表示祝贺,而就坐在他旁边的桑大校长却铁着脸一言不发,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会议议程,似乎在昌星生作报告期间,到昌星生作完报告授受祝贺,校长都没正耳听过、正眼瞧过。
昌星生颇为尴尬和不安,不敢过分放肆,赶紧收敛自己的情绪,再不敢向领导人接见群众一样,逐一握过争相伸过来,向他表示祝贺的手,只是抱拳草草作个罗圈儿辑,便赶紧老老实实坐下。
最不懂事的就是澳洲洋鬼子克斯里特琴,居然不顾昌星生的紧张和焦虑,更不看桑大校长阴得都快滴出水来的脸,还在用中文大声地恭维和赞扬昌星生,似乎昌星生刚才作的不是短短二十来分钟的报告,而是发表了什么大奖摘获感言一般。
昌星生大为紧张,不住在给克斯里特琴使眼色,克斯里特琴却不懂窍,他越使眼色,他夸得越起劲,成心对着干似的。
桑大校长再也听不下去,霍地站起身,向会场外走去。昌星生赶紧也站起来,跟了出去。
校长去洗手间,昌星生跟进洗手间。
待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时,校长已经脸色平和,昌星生也不再象刚才那么紧张,而是满脸堆笑地陪着校长返回会场。显然,校长心中极度不满的情绪已得到纾解。至于到底是怎么纾解的,洗手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二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对话,只有鬼才晓得。呵呵。
下午,开展论文交流。
克斯里特琴对一份论文赞不绝口,直言作者乃食品界不可多得的天才。昌星生很好奇,想知道论文是谁写的,要过来一看作者,不觉陡然间坠入荒诞之中,感觉如作梦一般:克斯里特琴极力推祟的论文作者居然是自己的女儿昌小缦。
这个该死的澳大利亚洋鬼子克斯里特琴,难不成真是我们父子的贵人!
昌星生心中骂了一句,将论文还给克斯里特琴,淡淡地道:一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