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未灭的光,在闪烁。“一一几封信?"徐鸯这回真冷笑出声来,厉色道,“你觉得自己只送出了几封信?!一-这是战时,只要一点粮食就能化作战场上刺向我军的刀刃,而你送去的是成千上万石粮食……还有那布防的位置,你去瞧过下邳城中因这一战而受伤的数千将士吗?看过他们缠着纱布的伤口吗?瞧过他们盔甲上的血吗?更别担…更别提这一封信,要是朕没有发觉党……“等刘肃勾结那些首鼠两端的宗室、大臣,进入淮州,如履平地,等他从背后偷袭我军一-若失败了还好,也不过就是多几千,甚至几万的冤魂!若是他偷袭成功了,那么,朝廷元气大伤,别说是淮州了,恐怕连青州都要拱手让人,届时,天下必然再次大乱,要容忍刘肃为祸中原,鱼肉百姓,他的势力或许五年、十年之内都无法根除一一
“朕倒希望你送出去的东西是什么宫闱密辛了!倒好过要拿将士的性命来补!”
岑先绝望地攥紧了栅栏。
“…都怪小人愚钝。”好一会,他终于喃喃道,“我知罪了,陛下。”“不,不怪你。“徐鸯却看着他,漠然道,“此事因你而起,但绝不"怪'你。要担下此事,你还不够格一一
“一一这是朕的错,是朕错信了你。”
一片死寂。
徐鸯再没有多说,好像再多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她转身离去,只留岑先又颓然坐下,脸色越发灰败。他方才已经艰难挣扎至要站起了,可这一坐,又回到了原处的黑暗之中,甚至双手还因拉扯而勒出了两道狰狞的红痕。但哪怕是徐鸯看见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正如她所言,这样的伤口,对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而言,实在是太轻了。连皮也没有破。甚至对于徐鸯本人而言,先是东林遇虎、再又彭城难产,如今又到了阵前,面对面瞧见那些浴血奋战,遍体鳞伤的将士,又或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的老兵,她见过的太多了。
现在她心中盛的,只有赢下这一场。然后……带着那些人回家。一出监牢,她就又把卫崇叫了回来。
王琬已经离开,逢珪人在取虑……恐怕已经身陷囹圄,她身边最可靠的,到最后,还是卫崇。
“岑先是个蠢货,但我知道你不是。“她开门见山,“我就简短说了。淮州的情况,你打算如何?”
……殿下的意思是?"卫崇眨眨眼,问,“刘肃的兵力已经铺开了,进可攻退可守,除非他自己摆出什么破绽…现在这个局面,再要想什么计谋,其实用处不大。”
“那我军也是一样的。逢珪布置下来的′阵型′和应对,都很完美,刘肃也应当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退而求其次,把藏着的人马都堵在了淮北。“徐鸯顿了顿,又道,
“……但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能光想着棋局,想着如何′稳赢',还要考虑到对弈之人。下棋的不是棋子,而是刘肃。”卫崇似有所顿悟:“如果要按这么想的话。刘肃现在把全副身家都压在了北边,与之相对的,南边就……”
“取虑不是一座好守的城。"徐鸯道。
“但若是强攻,无论是哪座城都会折损不小。"卫崇看着她的眼色,“我能拿下取虑,只怕伤亡…”
是,徐鸯一贯是不想让他拿手下人的性命来填的。“不。我们不攻城。"徐鸯笑了笑,道,“我们围城。”卫崇看着她,猛地反应过来:
“一一围而打援!”
又是一日,狱卒一一或者不能算作狱卒,因为这城中已经完全被刘肃接管了,这只是刘肃手下的一个兵一-把饭送进来,又把门锁上。逢珪慢悠悠地解决着今日的午膳。
看起来与他“住”进来之后的每一日都没有分别。只不过今日午时一过,正在他吃得从容时,那门又难得地打开了。
是董度。
逢珪连头也没抬,便猜出了此人身份。他慢吞吞地把上一口咽下肚,才笑道:“什么风把子虑这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