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夸奖的喜悦。风卷过她的手,带走热意,徒留冰凉,段乞宁似乎心情不错,竞主动问他下午想做什么。
那少年沉静了很久才道:“宁姐姐,我想去逛街。”“逛街?"段乞宁诧异一笑。
崔锦程深呼吸一口气,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段乞宁想起除夕夜他的“告白",他曾说他羡慕可以在大街上打伞赶路的普通儿郎。
他的过去,终日被困在高楼上,俯瞰旁人的热闹,即便后来给她当侍奴,没有她的允许,他也不能踏出段府一步。
他在晾州长大十余载,晾州街头的路怎么走,说不定都还没段乞宁这个穿过来的半吊子熟。
段乞宁凝望他眸间亮光,心道罢了,颔首允许。下午申时,一番休整,段乞宁捎上崔小少爷去闲逛。崔锦程一袭白裙,装饰素雅,头顶佩戴一顶帷帽。薄如蝉翼的纬纱撩下,盖住他的容颜,却借着光亮能够影影绰绰瞧见里头少年郎的轮廓,折现出一种令人遐想连篇的朦胧之感。
段乞宁最近酷爱捏他的脸,凉凉的,软软的,光滑又细腻,肌肤吹弹可破,像在摸羊脂玉。彼时她的手又伸进去捏了捏他的脸颊,见他一副乖顺得任她采撷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牵过他的手。
段乞宁牵他用的是右手,左手尚且空闲,不过很快,身着鸦青色劲装,头戴玄色帷帽的阿潮握刀,行至她跟前行礼。段乞宁每次出门,必带阿潮。有时候是让他本色出演,当个暗卫跟在段乞宁身后;有时则是让他扮做夫郎,跟在钓月娘子身侧。但见他今日打扮,纬纱遮面,耳挂银饰,是想做她的夫郎的,想牵她的左手。
段乞宁忆起回晾马车上男人落寞的眼神,默许了阿潮的主动。左手一个心肝,右手一个宝贝,三人成行,结构对称。哪知道才走一步,右手一紧,崔锦程定定不动。
段乞宁和阿潮同时驻足,回首望他。
崔锦程不说话,牵她的那只手很用力,也没放开,反正就是不走了。段乞宁道:“不是要去逛街吗?”
温凉的话语自纬纱里传出:“宁姐姐,我只想和你一起。”段乞宁默了一会,阿潮道:“宁宁,近来京晾不太平,还是要注意防备。有属下在,属下会护佑您和…崔侍奴的安危。”阿潮为如何称呼崔锦程卡壳了一下,因而“崔侍奴"三字落在少年耳中就好似是他刻意在强调,让崔锦程觉得刺耳无比。更何况,他唤她什么?
纬纱挡住崔锦程绷紧的唇线,他手指一顿后,松开了段乞宁的手垂下去,嗓音有些发哑:“如若是这样的话,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