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生的院落。难以想象昔年那个幼小的孩子如何在这里挣扎而活。
…强求一个从地狱中走出的人不迁怒、不怨恨、不黑化,既痴心妄想,又自以为是。
奈何,他坐上了这张御座。
如果只是单纯的屠戮皇室,无足轻重。但坐上天子之位,却不担江山之重;享受万民供奉,反而鱼肉百姓,自然罪该万死。青衣道人平静的目光里酝酿出某种决心。
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天庆皇帝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后者的语调简直歇斯底里。
“天下至尊之位,你竞不取!”
“那你图什么?你图什么!”
“从幽州到雒阳走了八年,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
越殊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犹记得转生之初,他所欲所求简单而平凡。不过是亲友俱在,活得长久,活得精彩……命运的阴差阳错却推动着他一路来到这里。在他身后,是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
“到头来,无非一念济苍生.…”
回过神来,道人负手一叹。
“我要这天下,从此无君!”
大楚的末代之君迎来了他最终的归宿。在刑场之上,万众瞩目中,接受名正典刑。
天庆皇帝永永远远地倒下了。
站起来的黎明百姓普天同庆。
“礼崩乐坏,纲常无存…你崔希夷将是千古罪人!”腐朽的帝制伴随腐朽的王朝一道崩塌,有不能接受的老学究以身相殉,临死前只留下痛心疾首的质问与声嘶力竭的诅咒。“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对此,越殊只是洒然一笑。
“青史自有公断,是非后人评说。”
…更何况,他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