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原本的家已经没了,如今,四叔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他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够优秀,就会得到四婶的同情和妹妹们的认可。
但是他错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家,这个家,本就不属于自己。
腊月二十九,梁辰起了个大早,偶然间听见叔婶俩人的对话,彻底震碎了他对家庭的向往。
四婶漫不经心的说:“要不,把梁辰过继给别人吧,孩子现在才十九,正好我认识一个老总,一直想要个男孩,可就是生不出来,过继给他当个干儿子,他也愿意收,我也乐意送,正好还能省一笔上学校的钱,还不少呢,一举三得,我们也省心不是?毕竟带俩闺女本来就够烦的了。”
四叔咬着面包愣了半天,还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终于,在腊月二十九的晚上,他崩溃了。想想这半年来所受的委屈,看看四叔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想到老爸老妈,想到昔日笑着瓜分自家财产的亲人,他再也绷不住了,那天,他小心翼翼的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
他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准确的说,是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窗外寒风呼啸,梁辰怅然若失,也许,从坐上火车的那一刻起,他再也找不回真正的自己,即使有一天真的回到的那块土地,也无法面对曾经的那些故人。
真正让梁辰心灰意冷的是那个电话,那个四叔打来的电话。
四叔说哭着说:“辰儿,回来吧,四叔养你,只要你回来,四叔马上就跟你婶子离婚!我说到做到!咱也不去什么狗屁富豪家里当干儿子,只要你回来,好吗?”
电话里,四叔哭的稀里哗啦,隐约还能听到四婶的唠叨:“回来什么回来,又多一个饭碗”。
梁辰泪如雨下,发誓这辈子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回去,匆匆结束了对话。
大年三十,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梁辰踏上了那班改变他命运的火车,不是为了回家,而是为了逃跑。
寒冬来临,你随寒风飘下,遮蔽了茫茫大地;又随风摇摆,化成枯藤老树上一片洁白的叶子,你能遮住所有,唯一遮不住的,只有那个飘渺虚无的、那个生你养你的片天空;你能变成别人想要的样子,可你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转瞬即逝,又何必自我折磨。
在大多数人眼中,故乡从一部电影变成一张照片,最后化成一个孤岛,慢慢的,不再被提起。
梁辰说,故乡,只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逃离,只不过是他缝合伤口时的一场手术。
出来工作五六年,四婶还时常给自己打电话,过年过节依旧挂念着自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四婶打给他两万块钱吩咐他好好生活。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抑郁焦躁的少年。他已经慢慢理解了四婶,四婶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传统女人,她所接受的教育是,只有打击才能让一个男孩长成男人。正如她所想的一样,梁辰走出了阴影,走出了那个童年的故乡。
只是酒后偶尔提及那些年,他总是要骂上两句:“故乡,留给我的只有扯淡的那几年!”
烟花易冷,岁月弄人。
也正是这列火车,彻底改变了梁辰的命运,把梁辰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给了梁辰一个新的人生。
自杀的前一夜,梁辰哭的一塌糊涂,身边坐着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
女孩的世界里,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那个男孩子能哭的这么难听,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兴许是母爱泛滥,女孩老是给梁辰递纸,一来二去就跟梁辰谈起了心,从童年说到故乡,从金钱谈到人生。
梁辰悲伤过度,几次难过的哭昏过去,那时候嘴边挂着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都怪我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