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陆憬捂着胸膛,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四肢百骸都在颤。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狼狈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迹。
胸口的疼痛如针刺般,一波接着一波。
他这副鬼样子,总不能去找江添他们。
家今晚也是甭回了,不如先随便找个地方歇会儿。
他踉跄着转身,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倒下。
视线朦胧,余光自然地扫过巷口。
陆憬猛然滞住。
他清楚地看见,那抹娇小的倩影正在另一侧巷口,探着半颗脑袋盯着他看。
如猎鹰般的目光瞬间锁住林深。
猝不及防间,她手里拎着的一小袋东西掉在地上,砸出清脆响动。
她缩回脑袋,匆匆离开。
陆憬自嘲着扯动嘴角,粘连的疼痛让他眉头紧拧。
最阴暗不堪的模样,还是让你瞧见了啊。
是有多害怕,才会这样慌不择路,连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他艰难地拖着步子走过去。
那袋东西还静静地躺在地上。
陆憬眼神落在空中,望着空荡的巷口,陡然生出个危险的想法。
原是天上清月,既然目睹过他堕入无边地狱,不如共沉沦。
他弯腰拾起那袋东西,粗暴地拆开束好的结,塑料袋发出窸窣声响。
陆憬看向里面装着的东西,原本透着不耐的瞳孔蓦地震了震。
生理盐水,酒精,碘伏,无菌纱布。
眉眼虽沉,笑意却从微翘的嘴角溢出。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挨过多少次毒打。
那感觉就像是站在断崖处,等待被无尽的黑暗吞没,而后在冰冷的深渊里浮沉。
但唯独这一次,月光穿透黑暗,向他伸出援手,拉他回到了人间。
陆憬拎起塑料袋,跟抱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他浅吸了口空气,隐约感受到她的气息。
那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无声蔓延,逐渐将理智缠绕绞杀。
那些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隐秘的偏执,终究如同潮水般不可遏制地朝他涌来。
巨浪掀起,将整个世界吞噬。
这一次,他张开双臂,甘之如饴。
陆憬找了处歇业许久的店面,在满是灰尘的台阶上坐下。
他几近爱怜地轻触过每一样东西,电流似的酥麻感游遍全身。
陆憬拿起那瓶冰凉的酒精,轻贴在脸上。
阖眼,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存着的掌心和指尖的余热。
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对她的病态迷恋,如同毒素般浸透着五脏六腑。
陆尘对韩榆,便是如此。
不论是样貌还是骨子里的毛病,他和他的父亲别无二致。
可他决计不能变成他父亲那样。
陆憬垂下头,掀开眼皮,慢条斯理地处理起伤口,墨黑的双眸从深邃不见底处燃出异样光亮。
小满,是你自己要走到雨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