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贤便先忍不住了,颇不服气的对刘据施礼道:
“太医署的御医虽并非无所不能,但也大多出自方技世家,各类诊病手段短的也传承了数十上百年,不少同僚更是精通门道的翘楚,有些人更是声名在外。”
“因此老朽斗胆当着陛下的面为太医署正名,只要是世间有人用过的治疗手段,太医署便一定可以找出精通的人,天底下没有任何人不可替代。”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将这手段说出来。”
“老朽自幼学习方技,时至今日医治过的病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各类医疗手段亦浸淫多年,或许便可取而代之,为殿下效劳!”
“……”
见丁贤已经说出了自己想质问刘据的话,刘彻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虚着眼睛看向刘据。
“老先生,你若只知道世间有人用过的治疗手段,便注定无法取代义妁,更救不了齐王。”
迎着几人的目光,刘据微微摇头。
丁贤愣了一下,当即又涨红了老脸,梗着脖子道:
“那恐怕也未必,再请殿下赐教!”
“开刀治疗,老先生会么?”
刘据问道。
“啊?什么?”
包括刘彻在内,众人皆面露疑惑之色。
虽然刘据的用词既简明又直白,但对于这些对此毫无认知的大汉土著来说,就像后世的老年人看到某些网上忽然流行起来的网络热词一样,每一个字的意思都一清二楚,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开刀,就是在人体上动刀,直面体内受损的组织或器官加以治疗,这样说应该够清楚了吧?”
刘据不知道医学上如何注解手术这个名词,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以说明。
话音刚落,刘彻的眉头便已拧成了疙瘩:
“刘据,伱这话的意思是,你打算将这种手段用在刘闳身上?”
“正是。”
不这么做,刘闳必定像史书中记载的那般早夭。
这么做虽风险也不小,但刘闳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当然,刘据已经会尽全力将各方各面的风险都降到最低……剩下的就只能看刘闳自己的抗性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
话音未落,丁贤更是在反应了半天之后,惊得直接拍着大腿跳了起来,似哀嚎一般对刘彻苦苦相劝,
“在人体上动刀岂是儿戏,有人只是中上一箭,又或是划上一刀,哪怕并未伤及要害,依旧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若是在齐王身上开刀,还要在体内的组织与脏器动手手脚,必是十死无生!”
“殿下此法哪里是治病救人,分明是在杀人啊陛下!”
一旁太医令丞崔不疑亦是面色大变,躬身对刘彻劝道:
“陛下三思,齐王本就已病痛缠身,若是再自伤身体,只怕难以活命!”
就连卜式与正在使用酒精为刘闳擦拭身体的侍从闻言都是脸色惨白。
卜式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刘据的目的:
“太子该不会是将齐王视作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威胁,试图用治病为借口害死齐王,永绝后患吧?亏齐王此前还那般信任他……”
“……”
这一刻,刘据脑中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个名字
——华佗!
虽然华佗因建议曹操开颅治疗头风,最终被曹操怀疑怀有加害之心杀死是演义中杜撰出来的事情,但故事源于生活,尤其是在这种根本不具备手术条件,也从未有人做过手术的时代,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他现在对刘彻等人说这种话,就有一种建议曹操开颅的既视感。
只不过刘彻不是曹操,刘据也不是华佗,两人还是拥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处境似乎要比华佗略好一些……
果然啊。
让这些大汉土著接受这样的治疗方式,还是有些太超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