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地扫视群臣以及上首的帝王,“我尚且如此,你傅应绝又能好到哪儿去!”
想到什么,他讥笑道,“想必陛下还不知晓吧。”
说着顿了一下,故意卖了关子,在吊足了好奇心后,才沉沉开口,“您那一位小殿下,在外竟敢明目张胆,妄称真龙,她与我那逆子!”
“又有何区别!就这么一个孩子,您还在世呢,就打着陛下身下位置的主意了。”
他注意着每一个人的表情,似是十分期待他们的震怒与错愕,“陛下,与臣,不过一样悲哀罢了!”
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帝王仅仅是扫了他一眼,哪里又有他料想中的暴跳如雷,他脑子一顿,还来不及思考,就忽觉后背一痛!
下一瞬,不知哪儿来的千层底鞋履,一下踩在他的面上,将他按倒在地,脸都踩得扭曲了。
而罪魁祸首,竟是方才他混乱之中靠着的薛相!
薛相轻轻移开脚,对上朱易懵掉的双眼,淡笑着拱手,比之周意然有诚意许多。
“本相年纪大了,腿脚眼睛都不太好使,实在是对不住。”
他像个蹴鞠,这个踢过去,那个打过来,蓬头垢面的老头子,再绷不住一下哭嚎出了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可无一人再搭理他,任凭他哭得死了双亲一般。
傅应绝看够了热闹,才施施然地站起了身。
他站在高位之上,一双黑金的锦靴纤尘不染,长腿一抬,一步一步地朝着朱易走去。
极缓慢,像是林间优雅又危险的黑豹。
“你见着她了?”帝王问道。
傅应绝的脸色,算不上不好,甚至于是双眼含笑,若不细看,全然发现不了他漆黑似有浓雾弥漫的眼底,带着坚冰。
朱意忍不住瑟缩,往后躲去。
可他后头又是站做一堆的大臣,不知是谁伸了一腿,叫他往前忽然扑倒在傅应绝脚边!
朱易趴着,浑身一僵,不敢抬头。
却听自己头顶,那带着磁性的嗓音,似是催命般,落在他心间,心脏剧颤。
“回答朕。”
朱意唇角哆嗦,“我罪臣,罪臣见,见过——”
“——啊!”
他肩头一阵碎裂般的剧痛,惨叫一声,整个人似大虾匍匐着。
傅应绝收了手,眼里的笑意也落下,直勾勾地盯着朱易,“你那逆子,将死之人,比肩永嘉?”
他唇一挑,话语毫无温情,“凭他转世千百回。”
死上千千万万次,无德之人,哪里会再有资格比得上福气缠身的小龙崽。
“来人。”
傅应绝不再同他废话,别过脸去,满目厌恶,“朱易,私养兵马,罪通谋逆!”
“着,除官斩首。”
他话语一转,杀人诛心,“朱易之子,献父有功,五日内归案,散去私兵,朕概不追究。”
听到这里,本就硬撑着的朱易,两腿一蹬,晕了。
一旁看着的朝臣,只觉得晦气。
你说你惹他干嘛,但凡你换个人掰扯也不至于这样,非得去惹他心窝窝,这不是拿头碰刀——找死吗?
傅锦梨动作很快,夫子在上头监考,闭着眼心头默诵诗书,忽觉自己衣袖有拉扯感。
一睁眼。
白白软软的小丫头,高高举着自己的题卷,双眼一弯,“夫子~”
“小殿下好~回家家啦,做完!”
夫子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小,小殿下好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