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谅打了个盹儿,转过身听见身边清浅的呼吸,想来刘勋也没能撑住。
耳边传来轰鸣声,浅浅呼吸戛然而止,滕谅的后背抵上僵硬的圆柱。
“别动。”刘勋压低声音,“这次里面可不是空的。”
滕谅没有动弹,而是安静地待在位置上。
轰鸣声一道接着一道,就好像在争相竞速,刘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楚逸。
楚逸说这附近有一条盘山路,平时确实会有一些人来这边飙车。
刘勋并没有打消怀疑,而是让楚逸加快速度,尽快离开。
这时候,车窗却被敲响。
滕谅眸色一暗,罩在他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下,随即手里被塞了一管冰冷的黑色物体。
“想要下地狱,手上没有鲜血,那怎么能行呢?”刘勋的眼底隐约透着疯狂,按住滕谅的手,“打开窗户,对准那个人,按下去。”
滕谅瞳孔微缩,窗户已经被楚逸打开,外面的人带着全黑的头盔,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滕谅却认出来面前的人,哪怕被黑暗笼罩,他还是知道这个人是谁。
机车的轰鸣,伴随着风声交织产生。
黎安的衣角随着风飘摇,看见滕谅的瞬间,笑意从眼底浮现。
哪怕被黑洞的枪口指着,他依旧是笑着的。
还好,他看起来没有受伤。
按照原计划制定的那样,黎安贴近车窗,攥住滕谅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说:开枪。
滕谅的身体在颤抖,指间的温度是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
“开枪。”刘勋低声说道。
滕谅哑声说了句滚,下一秒扣动扳机。
砰!
硝烟缓缓升起,滕谅的手被震得发麻,他蜷缩手心,把枪扔回去:“我困了,别来打扰我。”
血腥味还在空气里弥漫,刘勋满意地挑眉:“当然。滕记者,做个好梦。”
滕谅闭上眼睛,月光透过车窗落在腿上,让他感到一阵寒凉。
脑海里反复浮现方才发生的一切,机车侧倒的声音,热血铺洒在手心的触感,无一不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攥着手心,小小的凸起是黎安用命送来的保障。
身后,救护车的灯光在夜空中交相辉映;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疾风。
黎安被医生小心扶起来,胸口的血包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他的手肘、膝盖、大腿,到处都有伤口。
哪怕穿了防弹衣,但近距离的射击依旧给他带来不可忽略的伤害。
伤口突突的发着疼,可黎安始终都噙着笑容。
他坐直身体,嘴唇苍白,任由护士为自己包扎。
范载阳生生用手指捻灭了烟头的火光,一步跨上救护车,沉默看着黎安。
似有所感,黎安懒洋洋掀起眼皮,胸口的纱布已经沾上血迹,可他还笑得出来:“我还没死。”
“你这样,我到时候怎么和谅仔交代?”范载阳略显心烦地挠了挠后脑勺,“而且这种事本来就该我们警察去的,你抢着做什么?”
黎安轻笑,忍着疼穿上自己的衬衣,却没有再披滕谅的外套,而只是小心挂在臂弯:“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
范载阳嗯了声:“给你的追踪器不是滕谅的那一个,而是官方的,这次,不会再这么容易被查出来了。”
见黎安要下车,范载阳没说什么,只是上前把人搀扶住。
黎安轻轻嗯了声,缓缓往前走去。
白色大众绕了很久,最后绕到了两省交界处,那里算是城郊结合部,交通还算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