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娇是在两天前为他做例常的护理时,装作不经意间透露给他的。当第一次武娇说出自己将要结婚的消息时,他还很安静。他将肥胖的脸颊转向武娇,愣愣地盯着对方,他的两只实际上很美丽的眼睛中闪出一丝兴奋、期待、却又胆怯的光芒。
可是当武娇再次告诉他自己即将结婚,并且这次直接说出要嫁的人是杨强时,对方眼中的光芒忽然消失了——就像一只正准备拥抱天空,却突然中了箭的鸟。
他本来苍白的脸色忽然涨红起来,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摆动着,很快双脚和头部也加入了失控的行列。他试着努力控制了片刻后便放弃了,转而用那泪汪汪的眼睛盯着武娇,嘴里“呜哇呜哇”的喊着别人听不清的语句——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语言能力也受到了影响,不发病时还行,一旦发作,他便很难说出连贯的句子。
武娇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病人。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刺激到杨飞,却没有料到会有如此猛烈的效果——直接导致他的发病。杨飞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扭曲着,他大口的喘着气,泪水和鼻涕滴在自己的前胸。武娇慌忙的为他注射镇定剂,却被他推开。他像一只抽搐着的大象,费尽所有力气挪到了书桌前,努力控制住乱摆手,终于在纸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句子,然后哆哆嗦嗦的把纸递给武娇。
纸上的话是:“他爱你吗?会保护你吗?”
在那一瞬间,也是与杨飞相处这么几年来的唯一一个瞬间——武娇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感动,一丝内疚和一丝怜悯。
她望着那张不受控制而摆动着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回应像是猎人在垂死的猎物身上补上的最后一枪,杨飞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他再次推开试图为他注射针剂的武娇,然后努力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祝你们幸福!”随后在对方惊讶的注视下,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个香囊小巧而别致,武娇以前也见过。她知道这东西杨飞从不离身,想必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而现在,在她的注视下,杨飞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乱摆的手,竟然哆哆嗦嗦从香囊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让武娇很惊讶:她从没有在杨飞的房间中见过任何一张照片,她曾以为这个杨家大公子从没照过相。直到有人告诉她:大少爷在发病的头两年便把所有照片和画像都烧了,这才让她恍然大悟。
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凑头看去,照片上是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对着看照片的人幸福的笑着。她怀中抱着一个大概刚满月的娃娃,和女子一样,这娃娃咧着嘴,眼睛望着看照片的人,笑着。
“这是你和母亲的照片么?”她问道。
对方努力的点着头,不断晃动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悲惨的笑容。
杨飞指着照片,又指指武娇,接着抓住对方的手,要将照片递给她。见武娇拒绝,他“呜哇呜哇”的说着,又忙忙的转身在纸上写道:“送给你。”
“不,这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接受。”武娇再次拒绝。
“呜哇呜哇”
他着急的诉说着,见对方根本听不懂,又转身努力在纸上写出一句话。
“妈妈在我心里,照片保佑你。”
这下武娇不得不接受了,她拿出自己的钱包,将照片小心的放在夹层中。杨飞高兴的望着她,嘴里“呜哇呜哇”的嚷着。接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把武娇拽到沙发旁让她坐下,自己则抽搐着来到一个柜子前。在身体不停乱摆之中,他艰难的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将它递给武娇。
武娇接过来,发现沉甸甸的。
“这是啥?”她的脑子立刻转动起来:“看来是要送给我的,这么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