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抖着,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殿里静得出奇,沈惜年都能听到,唐绾贝齿‘哒哒’作响。
皇上见唐绾一动不动,关切询问。
“绾儿怎么了?”
唐涟眼神动了动,他认出来了。
抬眸看看脸色如纸的唐绾,又联想到刚才她的问题。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唐涟脑中炸裂。
他手中酒樽紧了紧,漾出几滴清酒,洒在虎口。
清冷之意让唐涟一瞬间冷静。
他又垂着眸子,把酒樽送至唇边,假意抿着,眼神却观察着皇上的反应。
沈惜年眼神冷冷,从抹额上移走,抬眸看见唐绾咬了咬下唇,抬眸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皇上见笑了,臣妾只是……”
她还没说完,皇上就径直起身。
龙案挡着视线,他看不清,好奇地上是何物。
他绕过龙案,龙袍因走路带起一阵风,唐绾只觉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意的小疙瘩。
沈惜年仍站在那里,与皇上不远,面色如水地看着他捡起地上的抹额。
她只感觉,压过来一片黑云,等待着马上就来的狂风大作。
唐绾也在这一瞬,滞了呼吸。
皇上眼神带疑。
“一个抹额。”
他攥着抹额,面色不解。
“绾儿怎么这么慌张?”
唐涟咳了两声,放下手中的酒樽。
“长公主,情郎送的物件,怎么不好好收好,夹在了送给皇后娘娘的贺礼里面,让人看了,岂不是惹人笑话啊。”
一盆脏水破得好啊。
沈惜年唇角扯着冷笑。
她不动,只想再看一会儿戏。
皇上举着抹额,眼中闪过恍然大悟。
随即,宠溺的笑漾出来。
“朕竟然不知,年儿已经有个这个心思。”
未等沈惜年开口,皇上跨前一步,揉了揉沈惜年的发髻。
“也对,年儿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母后之前就给朕提过,要好好给年儿选选夫婿,定要给年儿指一门好亲事。”
太后见沈惜年脸色不悦,觉得当众戳了姑娘家的心事,似有不妥,便开口制止。
“皇上,莫要开年儿玩笑!
年儿事事都给哀家说,哀家怎么不知道,年儿有这种心思。”
皇上落下手,迈到太后眼前,把抹额递过去,一副‘你当然不知’的表情。
“母后你看,这分明就是个男子的抹额嘛。”
他眼神看着定定的沈惜年。
“年儿定是女子家娇羞,不肯告诉母后呢。”
一旁冷着的唐绾,见话题已经转到了沈惜年身上。
她舒一口气,微微挪了挪僵硬的身子,转头却见,唐涟深不见底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寒意,骤然席卷全身。
她嘴角扯了扯,喉咙发干,发不出声音。
又垂眸,看见唐涟手腕随意地搭在身前案几上,手指不悦地敲打着。
声音很轻,听得唐绾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
这是父亲警告自己的习惯。
唐绾强装镇定,幽幽开口。
“皇上,臣妾瞧着,这是武将平日里带的抹额。
不知道年儿妹妹心仪之人,是哪位小将军啊?今日可在殿中?”
说着,她故作寻找地在殿内张望一圈,碰上张妙锦直直的眼神,顿了一下。
果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