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了他做了什么，沉默瞬间变成愤怒，再通通化作风雪席卷鸢山。
尽管她愤怒不已，但她的手段看起来仍然极其温柔。
“骗子，小偷，祸害…”
她真的很愤怒，没有了一副神灵的姿态，一口气吐了无数个这样字眼来宣泄控诉，她扬起的手看起来像雪一样洁白，拍落时也如同半空片片飘落的雪花，处处透着轻巧与柔软。
她的手柔软无比，落下带起春天里山间吹过的清风，过去许多年的春天的傍晚里，在那段即将迎来恐惧的时间里，云素也会常常去到屋外吹一会儿微凉舒服的风。
现在不是春天，但是他又真真切切的吹到了那样的风，是在与掌心接触的那一小会儿，隔着衣衫他都能感觉到那是什么样的温柔，紧跟着那股温柔就爆发出他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力量。
在那股温柔的力量下，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发出一声闷哼，他的双臂就齐齐断裂，整个人像是一只大雨中失去翅膀的鸟儿被狂风撕扯着飞出。
云素迅速飞过跪拜人群的头顶，重重砸在河边的石头上。
石头穿透他的背后，云素的脸瞬间变得比树上的雪还要白。
他看着走来的鸢钟灵，看着她脸上空灵随意不再，又想起她的心甘情愿，云素自然而然的想要咧嘴笑出来，他才刚一张口，大口大口鲜血便止不住的涌出。
鸢钟灵冷冷的看着他，她有着与她自信相配的强大实力，她无比确认眼前这个弱小的知初仙人不能伤到自己一丝一毫。
所以她任由这意这生息这剑去往自身，她无比清楚那剑到达自己好看的衣裳时就会寸寸断裂，她甚至还想要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她根本不在乎那剑那掌是否朝着她去的，她给他出手是给他死前尽心的机会，她无所不能，根本不需要去拦下那一剑一掌。
只可惜它们并不是去往鸢山的。
“云素！”
风雪里传来她的怒吼，她从河中走出，河边巨大的石头割开衣衫再深深嵌入云素背后，鲜血从那个缺口中流出，一条条的流过地面融化地上薄薄的雪。
鸢钟灵美目里流转的不再是清澈的空灵而是真真切切的怒火，她看了眼天上云素留下的痕迹，出言嘲讽说道：“如此微小，像是小雀飞过，你以为世上真有人无趣到整日盯着这片天空？”
背后骨头撕裂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但是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云素却是忍不住的得意，他喘息着说道：“本来我不确定的，但你现在的样子告诉我世上的确是有这样无聊的人。”
尽管很难，他还是笑了出来，他只想倾尽一切在天空上描绘一笔，就算有余力，他也没想过阻拦这一掌，更别说没有可能拦住。
他笑着对她说道：“你教我的。我帮了你如此之多，用用你的力量也是理所当然的。”
鸢钟灵杀心四起，她又一次掀起山间风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对自己的死亡，云素早已计划在内，他对这世间只有很少很少的留念，而这些留念他都已经留念过，他对如今的结局也算满意，唯一不满意的便是要死在这鸢山里。
对于鸢钟灵的话语，他也只是沉默，同时为她到如今还在希望他恐惧而感到好笑。
他深深觉得她更像个孩子，他笑了几下，然后便紧紧绷着脸咬着牙要把自己从石头上拔出来，好让自己死得舒坦一些，结果发现挣扎了很久还是挣脱不出。
他不再尝试了，静静的躺在石头上，望着远方云端的洁白，感受着鲜血与力气从身体里流失。
看到他的淡然，鸢钟灵更为愤怒，她不愿意承认她的失败，一伸手抓住了山里的夫妇。
云素见到那处，趁着自己还有些说话的力气，放肆的嘲笑着鸢钟灵说道：“现在你无处可躲了。”
“你心甘情愿。”他不忘特意补上一句与她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