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盘佛珠的动作慢了些许,随即笑着答:“自然是知道辞青今日要来,便未曾命人等着。虽说如今花颜怀了孕,但总归都是见不得人的身份,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好让人知晓的。”
“母亲这时候倒是考虑得颇为周全,怎么之前让她去佛堂的时候,就没吩咐个引路婆子带着?”卫辞青挑眉靠在太师椅椅背上,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风雨,瞧着说话的模样甚是平淡。刻意顿了顿才又道:“要不然,倒也不会出此等让母亲面上无光的事情来。”
其实此事说起来虽然是整个丞相府的丑闻,但要真论起来对卫辞青的影响倒是更大些,不管是卫辞青还是这老夫人都是心知肚明。
偏偏卫辞青有恃无恐,卫老夫人处处顾及。
听着卫老夫人和卫辞青的语气,都平淡得像是如话家常,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无端端地带着锐利的锋芒,气氛也更加肃穆起来。
卫老夫人闻言,便知道卫辞青是卯足了劲儿不想给她留余地,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如同利刃丝毫不留情面。
她也只是将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放慢了许多,随即笑着道:“那倒是老身的错,只是老身是怎么都未曾想到,辞青这样的男子竟然会看上那样一个女子。若是老身猜的不错,以你本是怕是第一日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之后我察觉她同从前那位朱颜小姐生的实在是太像,当然也是期待她就是朱颜,能够彻底让然儿忘了那些旁的心思,一心仕途,所以三番五次想要查她的身份,结果都显示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每每都只能不了了之。若是我猜的不错,怕是辞青用了些手段吧?”
“母亲耳聪目明。”卫辞青淡声说了一句似乎是恭维的话。
实则他刚说出来,落在卫老夫人的耳朵里就讽刺至极,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偏偏又无话可说。
她若当真是耳聪目明,便一早就发现了花颜同卫辞青的苟且之事,竟然她和然儿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若她当真是耳聪目明,从那三日的蹊跷之处便会发觉,更会看出那听雨轩中伺候了几年的桑桑是卫辞青的人,更不会受花颜和卫辞青这样久的蒙蔽。
卫辞青越是假心假意地恭维她,卫老夫人便越发如鲠在喉,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顿住,过了片刻,她才扯出笑容:“旁的倒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我是当真未曾想到辞青这样大好的男儿,在整个世间都绝无仅有的英伟男儿,竟也会喜欢上花颜——那样一个普通的性子软弱的,除了容色和身段,便再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的女子,甚至出身连一般的寻常百姓都比不上,是要入奴籍的罪臣之后。不过说着花颜,倒是让我们有些想起了你那母亲,同她倒是差不多,像她们那样的女子,都是出身上不得台面,只有那张脸和身段是她们唯一的能力,凭着身段和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获得些许自己无比奢望的东西。说着,当真还有些不容易,一般清白人家的女子稍微有规矩和知道廉耻一些的,恐怕都是做不来的,所以也算是她们的本事吧!”
这番话一出,整个中堂的气氛如坠冰窖,那样凛冽和冷漠的气势仿佛眨眼间就能将地下冰冻三尺一般,不远处候着等着吩咐的张嬷嬷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整个卫府签了死契的老人们都知道,大公子不是卫老夫人亲生,在卫老夫人嫁进卫府之前老太师便已经养了外室,便是大公子的母亲。
只是后来大公子母亲死了之后,便彻底成为了大公子的心病和逆鳞,触之者死。
整个卫府知道卫辞青身世的其实也有几个,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起此事,纵使平日私下里说话什么也都是奉为天大的禁忌。
也唯有卫老夫人敢。
卫老夫人说出这番话,就是想要彻头彻尾好好地羞辱大公子一番,明面上不动神色,实则脸面已经被撕碎得连一块一块的都找不着了。
卫老夫人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