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下意识地,就已立志凡事必与他相反而行。他做不了一个好帝王,我就一定要做得比开国的先祖更为出色,他得不了人心,我就要让天下人皆能为我所用,他遇到喜欢的女子,会用强逼的手段去得到……而我,宁可用一生的时间去换她的一颗真心。”
不会逼迫,也不会强夺,而是要她心甘情愿地自己做出选择。
映月眼光矍铄,思忖中若有所悟。
“所以,陛下如此冒险地将陆澂送去了凉州,是不想亲手杀他、令公主对你心存怨恨?那人是门阀世家出身的贵公子,如今从权势顶端跌落,尝尽了屈辱到极限的滋味,到了西北,面对东山再起的机会,未必不会坐怀不乱。一旦他心生叛意,公主定然失望放弃,而他若不叛,则会成为北疆争斗中的刀下亡魂……”
映月抚着胡须,垂目看着棋盘上的弈局,笑道:“妙哉,妙哉!陛下行事如同弈棋,层层缜密、以退为进,难怪老夫的这局棋,也要输了!”
萧劭不置可否,“先生若不嫌弃,我再陪先生多下几局便是。”
两人棋逢对手,沉下心来,又连下了几局,各有胜负。
萧劭记起正事,起身请辞。
映月示意他暂坐。
“我听石济说,陛下体内的蛊毒已有一年多没有再发作过了?”
萧劭点了点头。
原本每隔十五日就会令心口剧痛的蛊毒,自一年前起就再没有出现过。他那时忧心阿渺的下落、且又公务缠身,并没有工夫去细究过原因。
映月示意萧劭伸出手,替他诊断脉象,半晌,颌首道:“看来,陛下体内的金丹蛊已经养成,因此不需食取心间之血,也因此不会再发痛。”
萧劭问道:“如此是好,还是不好?”
映月道:“应该是好。此蛊名唤金丹,是因为养起来万分辛苦,但一旦养成,便如道家所言之内丹,有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功效。陛下留着它,自然是有好处的。”
萧劭倒也并不太在意这件事,“先生这样说,那便好。”
映月又道:“陆澂之事,老夫是受人之托、帮忙一问,至于将来结局如何,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才智,我不会插手陛下的决定。但老夫有一句话,还望陛下能听进去。谋局犹如弈棋,但人心不是棋子,机关算尽,也难免会有一疏。”
萧劭从映月的房间出来,令高序带萧栾入内问诊,自己走到庭院尽头的石栏前,默然眺望向对面的山峰。
跟谢无庸一起推敲了半天武学的阿渺,也从居所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哥哥。”
她走到萧劭身边,循着他的视线望向对面的巍峨苍峰,介绍道:“那是章莪峰,是我们天穆山里最高的一座,很好看是不是?”
峰高万仞,枫叶灿烂,四周围绕着霞蔚云蒸的山雾,宛然犹如仙境。
萧劭点头,敛去眸中深幽黯沉的神色,转向阿渺,语气柔和:“你有爬上去过吗?”
“没有。”
阿渺扶着石栏,“我其实是想过,但卞师兄说那边有落石,不许我们去。有次我撺掇着白瑜跟我一起偷偷过去,结果半路就被师兄给逮回来了,罚我们扎了好久好久的马步。我俩都恨死师兄了,还想过给他水里放巴豆……”
想起少时的那些坏心思,她不禁轻笑出声,“不过幸好没有!师兄其实也是为我们好,只是那时我们太小,练功太辛苦,山里的日子又很无聊,就只能找这样的乐子。”
萧劭也牵起嘴角,笑意中夹杂着一丝苦涩,“是我不好。当初,不该把你留在天穆山的。”
阿渺怔了下,抬眼看向萧劭。
“这跟哥哥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愿意的。”
她微微往萧劭的手臂上靠了靠,“我应该谢谢哥哥,要不是哥哥鼓励我留下、教导我一定要变得强大,我说不定就一直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没什么自保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