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的实力,曾在许落星面前主动提起过陆澂的婚约,但许落星却只笑道,此事怕是只有楚王殿下自己能作答……
但阿澂自己的心意……
锦霞想起这几日与弟弟的争执和冷战,心中暗生畏惧,连忙接过话道:“婚期之事,我已让人修书……”
“此事与许先生无关。”
陆澂神色淡漠地截断两人的对话。
锦霞执着棋子的手,僵在了棋盘上。
对案的许落星,皱起了眉,抬眼移来视线,“殿下确定?”
他语气中,隐约透着些冷。
陆澂态度依旧淡淡,伸出手,帮姐姐挪正放下的棋子,“我不但确定,而且此刻就能告诉先生,我不会娶柔然的公主。”
“阿澂!”
锦霞抽回手指,抬头怒目而视,唇线紧抿。
“那你们……输了。”
许落星在盘上重重落下一子,随即站起身来,也不行礼,抬腿就走。
“先生留步。”
陆澂的注意力似乎始终在弈局之上,从锦霞手边取过一枚白子,轻轻放到入九三的位置,“这局棋走下去,是四劫循环,未必能赢,却也必然不会输。”
许落星拢手在袖,慢慢转身瞥了眼棋盘。
那一子,落得机巧灵动、出神入化,硬是将自己苦心设下的一盘杀局扭转成了和局。
他心中默然叹息,面上却是冷冷一笑:
“不能赢,那便是输!棋局犹如战场,若是最后的结局是和局,那先前的所有牺牲与投入便成了浪费,又有什么意义?”
陆澂漠然道:“或许执弈之人的目的,并不在赢。”
锦霞彻底坐不住了,撑案起身:“许先生……”
许落星抬手制止住锦霞,目光矍铄,“楚王殿下聪明秀出、才智过人,只可惜少了一份圣人之心。老夫今日,算是白来一趟了!”
语毕,越过上前相劝的锦霞,拂袖而去。
锦霞滞在原地,继而慢慢转过身,盯着弟弟:
“你有什么气,尽可冲着我来!许落星一向爱惜羽毛、唯恐涉足党争,今日肯亲自来访,足见他已存了辅助你之心,但凡你稍稍谦恭一点、不要胡言乱语,便必然能将他招揽到麾下!他是天下第一的谋士,若能得他相助……”
“我不需要他的相助。”
陆澂坐到案边,垂目研究棋局,“此人自诩有治世报国之心,实则只为实现个人志愿,当年怂恿父亲利用祈素教生乱,窃国弑君,祸乱民心,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这样的人,我为何要用?”
“好,你清高、你仁义……”
锦霞唇色发白,怒极反笑:“你难道就不知道,这些年为了保住你的位子,中书和六部的那些人暗地里做过什么?我又默许他们做过什么?”
陆澂触拣棋子的动作微微顿住。
他抬起眼,眸光清炤若电,“我从来就不曾想要过那个位子。阿姐看着我长大,岂能不知?”
锦霞道:“可你不坐那个位子,豫王就会坐!你别忘了当初在母亲面前许下的誓言!”
母亲临终弥留之际,是她这个姐姐,一巴掌扇在弟弟的脸上,让他许下了那样的誓言。
这么多年了,她牢牢铭记于心,时时不敢遗忘。
可没想到的是,当年许诺的那个人倒是要先忘了……
“我没有忘。”
陆澂的语气低沉:“但所谓的那个位置,指的又是什么?是曾经庆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还是如今大周朝的储君之位?母亲真正想要的……是我成为父亲更偏爱的儿子,并且通过这样的结局去证明她始终胜过阮氏,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永远不会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而母亲也不会是父亲最爱的女人!所以那些虚名就算争到了,又有什么意义?我想要为母亲报仇、想要让阮氏供认当年毒害她的罪行,这样的事,也根本不需要坐上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