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两侧的竹帘后,乐声依旧萦绕婉转。
“我不会娶她的。”
陆澂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他望着阿渺,纵然明知这样的陈述或许并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一字一句的,想让她听见。
“我不会娶她。”
他望着她,清炤熠熠的双眼里蕴着那般深重而复杂的情愫,绞入了阿渺的视线,让她一瞬丢失了回避的力气。
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阿渺攥着酒盏,缓缓放下,目光掠过一侧的竹帘,感觉到后面人影的晃动。
她迅速起身,拉住陆澂的衣袖,“我们出去看船吧。”
她拉着他,下了楼。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应该让竹帘后许落星听到的内容,想必他也已经听到了。
可一颗心不知为何……还是慌乱的厉害……
两人到了楼下的岸边,站在石栏畔的一株桃树下,阿渺回头看了眼酒楼,解释道:
“坐着等太无聊,等吃食送来了,我们再回去吧。”
以她对那位许谋士的了解,现在八成是暴怒了。
小虹要劝他离开,少不了还得再花些工夫……
适才两人离开得匆忙,忘了将帷帽拿出来,如此一来,便立刻成了桃树下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阿渺觉察到四周投来的目光,转过身倚到了栏边,朝外望着粼粼河水。
一个戴着斗笠的小姑娘,摇着一艘载满鲜花的小舟,在河岸与画舫间穿梭着。她远远瞧见栏畔的阿渺与陆澂,见两人衣饰考究、姿态贵气,便撑着竹篙,掉头而来,将小舟摇到岸边。
“公子要买芍药吗?”
上巳节,自古就有男女结伴踏青、以芍药定情的习俗,是以今日的芍药花卖得特别好。
小姑娘从甲板上捡起一束事先扎好的芍药,殷切地举高了些,“我早上起来刚摘的,可好了!”
阿渺俯身接过花束,凑到鼻边闻了闻,问那姑娘:“多少钱?”
“只要五文钱。”
阿渺侧头去看陆澂。
他也正望着她。
阿渺目光躲闪开来,掩饰似的将花举到他面前,“你……闻闻这花。”
层层的花瓣在风中轻颤,遮住了男子熠熠的眼神。
相似的一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只不过,那时她手里捻着的是药丸,问他:“是这颗吗?你闻一闻,确认一下。”
他有些冷漠地偏开了头,说:“我不是狗。”
井里潮湿而黑暗。
两人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中紧紧相贴、互予平衡。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她有些羞怯地想起了嬿婉曾说过的话——
“你要是不喜欢谁碰你,那就肯定是不喜欢。”
……
小舟上的卖花姑娘,还在语气恳切地保证着:“这花真是我今早上摘的,可新鲜了!我每年上巳节都在镜渠卖花,不敢欺骗贵人的!”
阿渺收回手,将花束递还给姑娘。
“这花束太大了,我不好拿。你单选一朵小的给我,公子还是照五文钱的价钱付给你。”
抬头看了眼陆澂,“可以吗?”
她的眼里映着骄阳与湖光,像是蕴着流彩,闪亮了他的双眸。
陆澂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出声,卖花姑娘一声响亮的“可以!”就先一步地传了过来。
他禁不住抬了下嘴角,随即飞快地压平了下去,很快的,又不受控制地、再度牵起……
卖花姑娘动作麻利地选了朵色泽娇艳的芍药,剪下,重新递了过来。
阿渺伸手接过了花。
陆澂掏出一块金锭,放到卖花姑娘手中。
小姑娘愣住,窘迫地摸了下围兜。
“不用找了。”
陆澂的语气温和,带着散漫柔软的京都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