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姣讥讽地想:目前看来,这颈环唯一的作用应该就是让她脖颈上的伤口得不到疗愈。
这样想着,本就未愈合的伤口果然被磨得二次溃烂,只见嫣红的血液挂在颈环边缘,要掉不掉。
“贺兰大人您觉得呢?”
有助祭轻声询问道。
贺兰铎的目光如一闪而逝的蜻蜓,轻轻落在郁姣的身上后,迅速移开。
哪怕只有一瞬的目光接触,他那清润洌然的眸光也好似不慎被那刺目的鲜血染上了颜色。绮靡的幽暗晕染开来。
他背对郁姣,英英玉立朝着面带期待的信众,朗声道:
“诸位的解析皆对。就如同这些神明的塑像,虽然我们从不同角度看到的风景皆不同,但所见皆所得,那都我们唯一的、伟大的真神……”
听了两句郁姣便乏味地转身,将虚伪浮夸的话语甩在身后。
那些精力充沛的信徒们则将贺兰铎的解释当做金玉良言一般,齐齐高声复读,伴随着诵经和起舞,沉溺在新一轮病态的仪式中,也就没多少人在意她的去留。
郁姣揉了揉眉心。
……似乎每次从棺椁出来她的身体和精神都会很疲惫。
勉强同喻冰辞和皎白霜交换了一个眼神,郁姣便在浮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
浩茫空间内,诵经声如织密的网。
贺兰铎沉静立在这片轰鸣的网中,宛如一尊颓朽的、无人参拜的神像,釉彩凋零,信仰流失。
他垂眸,久久凝望着地面上的血滴。
那是惨白
() 世界内唯一的艳色。
……
热气蒸腾,烟雾缭绕。
郁姣褪下所有衣物,只戴着摘不下的颈环,赤身步入浴室。
她原本还担忧伤口碰水会恶化,一进浴室,忽感浅淡馨香的药气扑鼻,而浴池中的水竟然是淡淡的绿色。
郁姣心中一动,“eleven,你准备了药浴?()”
eleven;?()?[()”
这人工智能管家倒真是贴心。
郁姣缓缓没入水池,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好似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疲惫一扫而空。
她靠着浴池,闭目思索——
方才将死鬼老公得罪狠了,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会趁她熟睡时做出些恼人的事情。
想到这,郁姣掬起一捧水,状似不经意道:
“eleven,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安稳,应该是暴露在地表过久的原因吧,你有没有什么安神的法子?比如说……”
“诵读圣经?”
她试探道。
——在那场幻梦的最后,eleven似乎拥有克制喻风和的能力。
“好的,夫人。”
eleven温声道:“我可以为您播放旧约中经典的驱魔选段。以免诵读声打扰到您的睡眠,到时候,我会使用全息投影的方式环绕在您周围。”
这听起来和幻梦中困住喻风和的“圣经牢笼”很相似——甲之蜜糖乙之□□,现在成了她的保护罩。
郁姣好心情地捧起一朵圆润的泡沫。
摇荡的彩色泡泡映出她的身影,eleven说话间,挥洒的蓝光如薄纱,绰约地将她笼罩。
“请夫人放心。”
eleven顿了顿,由程序生成的、温厚的男中音很是笃定:
“您一定会拥有一场安宁的睡眠。”
……
如它所言,这一觉郁姣睡得很香。
一觉醒来,金曜日竟已过去了,短暂得像冷却的熔金。
此时是金曜夜·曜时两点。
天启教团内依旧是一片光明的白色,只有每隔十一个小时的集会仪式才会关闭灯光,在黑暗中或是诵读、或是驱魔、或是献祭。
身为主教夫人并不需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