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成团,正瑟瑟发抖的赵姨娘和丫鬟小鹊。
——这二人在夜间竟都是穿戴整齐。
贾政刚听得报信的人说的琐碎,心中正困惑,又见了此情此景,不免更添了狐疑。
“琏二去了哪儿?”
丫鬟小鹊哆哆嗦嗦,只用手往内堂那边一指。
“唉!你们做的什么好事!”
“里头…人刚刚殁了……”
小鹊呜咽着说不出话了。
贾政一甩袖,也一时管不得缩在桌下的赵姨娘了,连忙朝着内堂里面去。
转进堂中,红烛黄灯的光芒迷人眼,一股血腥之气隐隐钻入口鼻当中。
贾政掩着袖子定睛一看,只见宝玉的干娘马道婆口喷鲜血,已然是气绝了一阵。
这马道婆面前摆在矮桌,桌面上香烛香炉等物不必多说,这一块布上面托着的,正是个稻草人……
有贾琏站在一角,面色阴沉。
看到这,贾政就是再不惯俗务,也没有还不懂的事。
“巫蛊之事,朝廷大忌!学生大忌啊!岂不是天降的祸患来这?”
虽不知马道婆怎么没了,贾政实不愿多看,连忙转身出来,到了正厅里,再一跺脚,唉声叹气径直出门来。
“——我家是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却躺了什么愁怨要做这事?莫非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躁克夺之权,致使生出这巫蛊焦死的祸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进来赵姨娘屋中,其实也不过是片刻的事。
远处王夫人正好发人追来,见到了廊上正长叹不已的贾政。
“老爷!”
王夫人一堆苦水要诉。
但贾政瞧得她来了,连忙下来台阶,屏退身后众人,发话叫都不许进屋去。
然而凤姐儿和平儿走得急,晓得贾琏在里面,已然是先进屋去寻了。
贾政无奈,再重申了话,发命叫人拦了门口,又让人快去东路西路看门,这个时辰还敢出府去的直接扣下捆实了!
这般发号施令后,贾政才敢拉着王夫人到一旁商议。
“夫人,你常是有主意的,今夜如此这般,偏偏叫琏哥儿撞见了,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实不知道赵姨娘和马道婆做的什么勾当,满腹委屈听贾政一说明,才是终于恍然明悟了。
“难怪凤姐儿哪儿出了事,平日里我就听姨娘她对着有些怨言,也不好多管束,不成想她挑在这个时候做了孽…”
“谁说不是。”
贾政闻说是凤姐儿遭了难,暗道难怪因此引来了贾琏,一时间愈是慌了。
“想大姐她刚封的妃子,巫蛊这事哪里敢泄露半点到宫中?怕是折尽了祖宗的福分也保不住!”贾政擦着额头冷汗道。
王夫人道:“不急,见的人少,外头也都是自家的人,总能压得下去。只琏二他带着凤姐儿因这事过来,方才其它事也不消提了,该如何给他个交代?须知他那官位最是好对今上说闲话的。”
贾政难以作答,和王夫人各自沉闷。
赵姨娘房屋中,贾琏已经是踏步而出,目光四下扫射,面带凶煞,毫不见要收敛的意思。
贾政和王夫人简略商议了,正要使唤人动作,又见正主贾琏出门来,便先是静了。
祸事到了眉睫,大势转换,王夫人纵是方才被贾琏气得心肝打颤,此时也只能先息了声,她甚而还待要去问贾琏夫妇的看法。
……
“——可恨!”
贾琏冷眼,不顾面前是谁,平地惊雷般暴喝出声。
“跟这些个虫豸相处,试问俺怎生做得了大事!”
廊下一时无人能回。
只听这骂声隐隐在东跨院上空萦绕回响,震耳发聩。
今夜算一例。
而荣府内外,因各般事儿暗恨他贾琏暴虐、王熙凤苛酷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