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独独开在暮春,这才让芍药等物不得睹见真容,认为自己可以与之相媲。”*
“但牡丹所开之处,亦令群芳动容,让众花看到自己成长的希望和可能性,更是冠古绝今的大义。”
乔昭懿慢慢道:“臣女愚钝,不堪诗词,所写之句怕是辱没此花,让其仙品之花沾上了凡泥之土,不若留做无字牡丹,更显高洁。”
周绮摇是大邺继后,但这些年走的路并不顺畅,前朝后宫处处有阻碍。
乔昭懿不知道周绮摇心中所想,但作为戏文专业的学生,读过不少历史向书籍,也能从只言片语里窥见另位同样当过摄政皇后的武氏心理。
她说的无题牡丹,便是源于她上辈子人尽皆知的武皇无字碑。
乔昭懿话音落地,室内落针可闻,一片安静中,清风徐徐吹来,吹散了乔昭懿脊背上散出的微博汗意。
春晖殿是纳凉的好去处,在溽暑还未完全消退的早秋,此间清风徐徐,舒爽得紧。
许是下午的风大,殿内又安置了四扇清漆的黑檀木屏风,上绘草木走兽。
殿内摘种几棵青翠秀竹,窗外花影扶疏,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窗只半敞着,便满室生香,独有一番别致的闲适。
这位生在大邺的皇后,也是个会生活,有雅趣的人。
周绮摇看着画中牡丹,半晌笑了笑,让邓仪扶起乔昭懿的手,喟叹一声:“乔朗确实将儿女都教养得极好。”
“昨个儿文远伯家的入宫,直夸你是个好孩子,今日一瞧,果然分外标致,又通透可心。”
周绮摇独自说着,待最后才问:“昨儿听了嘴,说你已然到了议亲的年纪?”
乔昭懿柔身福礼,半晌轻声答:“是。”
“今年六月,江南送来一套嵌金点翠的头面,约莫这两年你也要成亲了,便给你先做个彩头。”周绮摇思考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才道:“若是哪家的贵子能得了你做夫人,家里也是运道好,你是个懂事的。”
等乔昭懿抱着盒子出春晖殿时,人还在沉思,难道周绮摇真的极疼她那文远伯府的表家妹妹,那么不成器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地说成贵子。
但这桩婚事爱谁嫁谁嫁,她是真不要。
乔昭懿瞧了眼天色,约莫着已然申时过半,昨晚乔家连夜派人去请的张家,应当也拿着嫁妆单子到了文远伯府。
大邺兴厚嫁,所以富贵人家嫁女前,有时会让嫁妆单子在官府前上一遭,防的就是双方和离,亦或女方身故,因为嫁妆的事发生龃龉。
文员伯家的就是打死也没想到,他们明明已经毁了的嫁妆单子,张家还能从官府再调来一份!
张家不仅来,还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信儿,竟将另个原本被捂得严实的消息,直接发散了出去!
只听张家长子厉声责问:“我妹妹死前生的姑娘呢!是不是早早送庄子上去了,免得碍了你们娶新妇的路!”
闻信儿的燕周氏,险些当场闭过气去。
……
那边闹得沸沸扬扬,乔昭懿折腾一下午,终于从宫中回了家,脸上喜意登时泄出来,然后看见邓仪跟着自己一道出宫后,笑直接垮住,登时收回,一幅谨小慎微的样子,小声道:“邓公公。”
邓仪脸无波澜。
他确实见过不少扮猪老虎的,装的这么像真猪的,还是头一个。
怎么不见刚才的牙尖嘴利。
邓仪按照皇后的意思送她出内宫门,临走时再拿出个东西摞在她装着头面的箱子上,皮笑肉不笑道:“娘娘赏的,行礼谢恩吧。”
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比头面还要重上许多。
邓仪刚松手,乔昭懿便觉有千金似的大力自顶上压下,连带着人都微微向前。
乔昭懿:“……”
邓仪看她这样,嘲笑不加掩饰,带乔昭懿道谢后,一甩袖子,便心情颇好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