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车拖走是个不错的方法。”东方曜曜说。
“差不多吧。”
“真的吗?”他转头看着龙泽希说,“你干什么坏事了?”
“我的车被困在中间,我不得不硬冲出去。”
“结果撞了人?”
“差一点。”
“你会开车逃走吗,泽希?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撞了人?”
“就算想逃,那人的同伙也饶不了我,我用你的靴子打赌。”
“老实说,”他低头望着双脚说,“这双鞋根本不值钱。”
十五分钟后,车子驶上大道,行经内政部大厦和高踞在国会草坪中央的华盛顿纪念碑,纪念碑四周排着许多庆祝非洲艺术节的帐篷,小贩们站在小货车车尾贩卖东海岸的螃蟹和t恤,摊贩间的草坪上不甚悦目地堆积着昨天的垃圾。救护车不时尖啸而过。远处的博物馆像条蜷曲着的暗红色的巨龙。我们绕这一带转了好多圈,照旧找不到停车位。街道若非单行道,就是忽然被某个街区截断或者安放了路障,对那些可怜的上班族而言,就算你撞上了公交车的屁股,他们也不会退让一丝一毫。
“这样吧,”龙泽希把车子转入虹市大道,“我们把车停到水门大厦前,然后改搭出租车。”
“谁会愿意住在这种鬼地方?”东方曜曜抱怨道。
“多得很呢。”
“欢迎来到虹市,”他继续说,“一个一团糟的城市。”
大厦的泊车服务生彬彬有礼、训练有素,龙泽希把车交给他并询问去哪里搭出租车时,他丝毫不觉得怪异。龙泽希珍贵的器官样本装在置有泡沬塑料的硬纸盒里,就放在后车座上,接近中午时,东方曜曜和他在十二街和宪法大道的交叉路口下了出租车,登上自然历史博物馆拥挤的台阶。自大厦爆炸案发生以来这里就变得警备森严,保安告诉我们,大维博士会亲自前来领我们进入。
在楼下等待时,他们观看了一个名为“海底宝石”的展览以打发时间,一边欣赏着海菊蛤、太平洋狮爪海扇蛤,装在玻璃罐里的海鳗、鱼、螃蟹、树蜗牛以及从堪萨斯白垩纪河床挖掘出来的沧龙海蜥蜴,一边接受旁边墙上的鸭嘴龙头骨的俯视。东方曜曜正觉无趣时,锃亮的黄铜电梯门打开,大维博士走了出来。与他们上次见面时相比,大维几乎完全未变,依然体态轻巧,一头白发,天才人物特有的炯炯有神的双目永远在某处游移,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只是皮肤略被晒黑,似乎也多了几条皱纹。
“你看起来精力充沛。”握手致意时,龙泽希对他说。
“我刚度假回来,在海德岛。相信你也去过了?”他说着与他们进入电梯。
“是的,”我说,“我和那里的首席法医很熟。你还记得东方曜曜队长吧?”
“当然。”
电梯升到展览大厅中央那只非洲丛林象上方三层楼的高度,隐约听得到孩子们烟雾般丝丝缕缕的声音。这座博物馆很像一间巨大的大理石仓库,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的绿木抽屉里储存着大约三万具人类的骨骼标本。这批珍稀的收藏向来用作人类学,尤其是异人的研究,但近年来这些异人执意索回自己祖先的骸骨,且已完成了相关立法,此间大维也在国会山庄吃尽了苦头。他毕生的研究对象即将离开此地,重返不再蛮荒的大西部。
“我们成立了遣送小组,负责给各类团体提供资料,”通过一条昏暗逼仄的走廊时他说,“他们会获知我们有哪些藏品,并自行决定该如何处置。也许几年后,这批异人骨骸会再度入土安葬,但到了下个世纪还是会被考古学者挖出来的吧,我猜会这样。”他边走边继续说,“这些日子,各个团体都在抗议,却不了解这其实是对自己的伤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