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在寰宇山根逡巡半月有余,终于重阳前退去。
山下的村落、镇店被毁的所剩无几。
即便秋收已过,但存粮大多被淹。除去冲走的,幸免留存的已经不多了,晒一晒还能吃的更是寥寥几捧。
这让百姓如何过冬?
单凭靠山吃山,虽然能勉强支撑,但这泼天的大水过后,山里能供给人们的恐怕也不多了。
有天监观星,凶相渐显,大有大灾之年岁星当令之势。
可知道了又如何,天运不济,人心怎可抗衡。
正如妘恒所言,大势所趋,众生终将末法,何以螳臂挡车?一个道理的。
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的过,寰宇山上避难的棚子一天天的撤了下来。
等山上的湛妘氏族人回到仙人渚,都楞在废墟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哪里还有昔日仙人渚的样子。
好在人多的好处就是重修做的快些,废墟里很快搭起了房舍,抢救出沁水的粮晒了满院子。
四处清剿妖物的队伍一直没回来,庄中剩下的族人也日日忙的灰头土脸。
用妘飞的话讲,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已经快算不清日子怎么过的了。
等妘峥漪他们回仙人渚的时候,湛妘庄的重建已经完成了大部分。
再看妘飞二人,险些没认出来。
哪来的两个黑猴!
妘飞是胖猴,但从脸上能看出瘦了些,脸晒的像爆了皮的土豆。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的头发毛毛躁躁,脸上还挂着青茬,整个一个逃荒的野人。好像经历了不小的摧残。
瘦猴妘恒也好不到哪去。小太子虽然白,但也架不住天天晒,人也黑了不少。原本是苍白病弱,可黑了也不见有多健硕。整个人瘦了一圈,站起像个麻杆。
“小恒是不是长高了?”妘姜然看着坐在长案对面啃窝窝的妘恒问,接着还补了一句:“黑瘦黑瘦的。”
妘飞闻言咧嘴笑道:“少挤对人嗷,你们几个也没好哪去。
小柏端着胳膊回来的,峥漪是小豁牙,你是小花脸。咱都别大哥笑二哥,青蛙笑蛤蟆。”
妘姜然摸了自己脸上的结痂,摇了摇头,学着妘飞的语气道:“嘿呦,这次出山,可把我们几个悔着喽。”
这话说到妘峥漪心坎里去了,拿着筷子一敲饭碗:“可不,他兄长当真是茅厕里打架,往死里整。
你看看回来的这队人有几个全乎的?”
妘柏也端着胳膊连连点头:“妘溟兄的体力跟我等不是一个阶层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以他的效率,我看给他配一队老乡的耕牛也架不住造。”
妘飞闻言呛乐了起来,抬眼瞄瞄本家那边,见离得还算远,随后放肆的笑了出来。
这次的接风宴很随意,人多坐不下,就在中庭将案子一条条拼起来,排长龙的坐了一院子。
也没矩着让按院落坐,众人便混着院找熟人坐了。各院也没穿服制,众人找来能穿的衣衫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倒显得热闹。
只是这饭菜有限,窝窝野菜,清粥稀汤,寡淡的很。
但连月来,大家奔波劳作,没吃上什么正经饭菜,竟也都吃得喷香。
正说笑着,一旁挨着坐的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你们不行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早些退回来也不至于丢掉大牙。”
众人歪头一看,是妘重礼,那个武试第一,文试垫底的。此时坐在旁边正好笑的盯着妘峥漪的豁牙挑嘴笑。
妘峥漪听了也不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歪头看天道:“甭管怎么说,我们有进本家听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