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是说给镇领导听的:“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除了伱们几户外,其他的我带人去的人家,哪一户没发?哪一户不是全村日子过得最好的?”
这话倒是不算假,李建昆也听说过,李坚强带去的有些外村青年,寄了些外汇回来,在国外或许不算多少钱,在这年头的国内,那就不一样了。
甚至去之前,李坚强和那些人家说好了风险,他也信。
当年清溪甸就是这样。
然而,这事儿仍然不正规。
偷渡能有正规的吗?
李坚强这家伙极为自私自利,事实上,他的招工完全可以走正规流程,只不过需要给愿意去的人垫付一笔费用——出国的费用一般人家拿不出,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想垫。
这件事如果上纲上线地讲,可以定性为走私人口。
李建昆正愁没办法收拾他,机会倒是送上门来。
他邀请这些外村人到自家坐坐,镇领导们适时告辞。李坚强瞅着李建昆一行的背影,骂骂咧咧:“太平洋的警察啊你,管的可真宽。”
却是没当回事。
在他看来,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李家的内院里,李建昆让二姐和小妹倒来茶水,和这些外村人坐在一起,了解起偷渡的具体事宜。
想要让李坚强坐实走私人口的罪名,那么就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
好比现在,清溪甸尽管人人知道李坚强是靠偷渡的方式,把人弄到意大利,但是没人参与过,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偷渡的,找不到人证和物证。
“这我们也不知道,当天他把人集合起来,就带走了。”
“是啊,我们说想送送,不让。”
“只能肯定一点,就是从我们这边沿海上的船。”
“可能是葫芦口,那边走船最猖獗。”
李建昆托腮沉吟,这样说来,这些家长也作不了证人,他们同样没见到偷渡的任何过程。
“葫芦口是吧,我会走一趟,看能不能打听到你们孩子的消息,同时找到李坚强走私人口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到时从他嘴里应该也能得知一些信息,不过,你们最好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他并不想给这些家长太多希望。
尤其是孩子走后,再无音讯的那种,大概率没熬过来。
从海上走私人口,动辄数月,看过几部纪录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非人的待遇。
——
葫芦口,距离清溪甸约五十公里,既是渔港,也是走私活动猖獗的地方,因形似葫芦而得名。
空气中带有经年不散的腥臭味儿,地面湿漉肮脏,李建昆沿着石板路来到石头垒起来的码头。
“兄弟,要鱼不?早上刚回来的新鲜货。”
李建昆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葫芦口事实上是个天然的避风港。现在,沿着码头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艘渔船。
在李建昆看来,这些船都不具备远洋的能力,他猜想,人从这里登船去意大利,只怕中途还要转大船,又或者,走私船主胆大到他难以想象的程度。
此行,他就是想找到这名和李坚强有过交易的走私船主。
先找到他,不轻举妄动,剩下的交给大檐帽。
或许是因为李建昆一身打扮十分体面,看起来像个不差钱的主儿,很快,又有个尖嘴猴腮的人凑上来:“是不是找货啊兄弟?”
李建昆心里亮堂,这人就是走船的——本地通常用“走船”,来形容走私。
“不找货,是找渠道。”他说。
“渠道?”
“去外面的渠道。”
尖嘴猴腮的家伙瞬间明白,笑嘿嘿说:“有!只要是葫芦口有的买卖,没有我陈四儿不知道的,我不干这个,但我可以给你介绍,你给笔介绍费,能行不?”
为了看起来像模像样,就介绍费,李建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