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那么他首先想到的是买一台大块头录音机,再买几盘时下最流行的盗版磁带,最好还在屋顶上架个大喇叭,一有空就把歌曲放起来,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象征着这家日子的红火和年轻小伙子的时尚。
我们那所乡下中学的门口就是个大集市,集市边上有一家修电器的店铺,年轻的店主整天跟录音机打交道,算是站在时尚前沿的人。平时他肆无忌惮地炫耀他的时尚,架着大喇叭整天放流行歌曲,在我们将要毕业的那段时间里他放得最多的就是这首《祝福》,受此影响,学校里很多同学都能哼上几句。
但是我第一次完整地听同学唱这首歌还是在谭勇浩这里。一天中午我走进教室,看到班上一群女生围住谭勇浩,央求谭勇浩给他们唱这首歌,谭勇浩稍作谦让之后走上讲台,把书卷成麦克风状,深情地演唱了这首《祝福》。
在这个封闭的乡下中学,能完整地唱完一首流行歌曲的人不多,大部分喜好流行歌曲的同学也就是听着门口的大喇叭会哼那么几句而已。谭勇浩演唱的这首歌旋律优美歌词动情,它深深地打动了我。这或许也是我后来接近谭勇浩,并与他成为挚友的一个原因。
我们两个唱着这首歌读完了初三,唱着这首歌承受了那所乡下中学惨无人道的校园暴力,唱着这首歌一起去打工,然后又回来复读考中专,中专被禁考后我们一起上高中、考大学,并在同一所大学里度过了4年。
在与谭勇浩相处的那些日子里,《祝福》这首歌似乎就是我们内心友谊的源代码,随时随地哼上几句,或者不哼唱,就在心里想想,也能让我们的内心贴得更近。在忧伤、迷茫的青少年时期,除了谭勇浩,就是这首歌懂我。
甚至谭勇浩和我永别前最后一次相聚,也是在大学旁的ktv里唱完这首歌后说再见的。
当时正值毕业季,同学们已经陆续离开了学校。谭勇浩因为生病住院的原因离开得比较迟。在别人的眼里,谭勇浩是带着荣耀离开岳洲大学的,在这所“985”大学四年的深造期间,谭勇浩不仅品学兼优,而且毕业时更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才华获得了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他被声名显赫的h基金管理公司相中,顺利拿到了年薪10万的offer,这个薪水在2002年算是绝对的高薪了,至少在岳洲大学是令所有人震撼的薪水。
当年这家基金公司在全国所有高校只选拔了20人,在岳洲大学虽然有数百名毕业生应聘,但最终只有谭勇浩等三人被录用。一时间谭勇浩在岳洲大学声名鹊起万众瞩目,成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是毕业生们羡慕的对象。
谭勇浩毕业离校时我是唯一送行的人,这不仅是因为他走得迟,同学们基本都走了,更因为留在这个城市的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在我们共同走过的9年青春岁月里,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分别。他要去上海的新单位报到,而我则要留在岳洲的一个小企业工作。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我俩在学校旁边的ktv里借酒浇愁,这首《祝福》被我们一遍遍唱起,唱得涕泪长流,唱得泣不成声。
那个凌晨谭勇浩直接从ktv出发,斜挎着瘪瘪的双肩包离开了这座城市,在徐徐开动的火车窗口他最后的挥手成了我记忆中的永恒。
十天后,我收到一封信,是谭勇浩从华山寄来的绝笔信,谭勇浩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