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可这一瞬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胤禛淡然的抿了口茶,手指若有若无的在盘中轻轻敲击,“岳大人,康熙四十六年冬,你与令尊入京述职,爷在户部曾知会你西北战事要紧,你身为同知管着的就是钱粮、治安,必定要紧着年羹尧,万万不可有纰漏。”
岳钟琪一怔,嘴唇略略一抿,声线有着几分粗哑,“是。王爷交代的是。卑职也是一刻未曾敢忘。”
胤禛唇角轻挑,若有若无的一笑,“亮工几次递上来的家信,直言你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若说手段,绝对不在他之下。”
“年大人过奖了。卑职愧不敢当。”岳钟琪只一抱拳,淡淡的应道。
“你仗义出手救下出游的玉福晋,此乃大功一件,爷自然是记下的。”胤禛端起茶杯浅浅抿着,氤氲的水汽将他的面孔显的有些阴森,“只是...不知,岳大人昨日还在同州办差,怎得今日一大早就出现在福晋住处要求见福晋?怎么?差事办完了么?”
岳钟琪抬头迎上胤禛酷厉森冷的视线,轻笑一声道,“回王爷的话,差事自然已经处理妥当。昨日夜里,有人来报,有伙歹人趁着酒劲儿滋扰大自在,王爷刚也说了,卑职身为同知管辖着西安城里的治安,加上玉福晋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将玉福晋置身于水火。待卑职连夜赶回城,听说福晋已安置,卑职不敢打扰,只好在屋外守候,好确认福晋的安全。”说到玉福晋三字,岳钟琪明显声线一顿,稍瞬的迟滞和失神,可也仅仅是一瞬,又不亢不卑的回着胤禛的话。
“如此说来,本王还得谢谢你了。”胤禛放下茶杯,又随手拈过一块桂花玉露糕,却不吃在修长的手指间一点一点慢慢搓捻着,他看似淡然的暼着岳钟琪,可眼中寒气四溢。
岳钟琪眼帘微垂,仅仅拱了下手不愿搭话。
我紧攥着衣角,他们这般你来我往话里藏刀着实让我心惊肉跳!胤禛每问一句,我的心跳便要加速;而岳钟琪每答一句我更是紧张万分,生怕那句惹到黑面神!我这厢战战兢兢可瞧着那些侍卫们,个个儿的眼观鼻鼻观心!
岳钟琪不曾回答,胤禛也未见恼怒,他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直直注视着岳钟琪的眼睛,两人就这样眼神交流着,却不知如此锋利的眼风卷起的不只是电光火石!云舒紧蹙着眉疾步过来,裙摆摩擦之声引得那两人看向她。云舒一脸的焦急,对着胤禛与岳钟琪略略一福,急切的对我说道,“小姐,墨迹昨日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只怕是...只怕是要生了...”说完,怯怯的抬眼瞧了眼胤禛。
“什么?”我呼的站起,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令我的呼吸都变得迟滞!我怎么这么糊涂!墨迹本就将至产期,昨晚明明瞧见了十三阿哥,该是知道她会受了惊!“达楞呢?达楞人呢?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现在才报上来?请大夫了么?对街的沈刘氏、甜水井后头的郭徐氏都请了么?”
“就是昨儿后半夜...刚十三爷才派人过来说了,说是四爷与您刚刚安置,不得打扰...大夫请了,请的是颐安堂的吴大夫。稳婆也都过来了,正在那边忙活呢。沈刘氏说,墨迹是头一胎,只怕是会慢着些,让小姐您别着急!”
别着急?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我一把推开云舒,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刚进墨迹家院子老远就听着墨迹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呼,丫鬟婆子们急急匆匆一盆水一盆水往房里端!我看了眼端出来的水盆,还好,水的颜色清亮,未见血色!我正要提步进屋,手臂忽的被人拽住,我扭头一看是胤禛。“你拽着我干什么?”
“你进去做什么?”胤禛紧蹙着剑眉,脸上筋肉紧紧的绷着,“你是大夫还是稳婆?你进去了墨迹能少受点罪?去了碍手碍脚,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我脚下一滞,恨恨的甩下他的手,冷笑道,“是呢!若是论见生孩子,是没有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