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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随手将撕碎的魔法符丢到苏海楼身上,转身朝外走。
——反正也不是他的房间。
在他没有看到的窗外,白色的小鸟在坠入草丛的瞬间便化作黯淡的光点,飞快地消散了。
花坛杂草的根部,只留下了一滩冰锥化开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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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夜是被脸颊边一阵毛绒绒的触感蹭醒的。
他睁开眼睛,就正对上一双无辜的黑豆眼。
可爱有可爱的好处,至少吵醒了别人睡觉也不会被责备。
陆辞夜伸手摸摸小鸟身上的绒毛,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也有些痒痒的。
好在仅剩的一点理智让他想起来,这只小鸟身体里面装着一个成年男人的灵魂。
还是叔叔辈的。
陆辞夜摸了两下就遗憾地放下手,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易星移说:“你快掉下去了,去床上睡。”
陆辞夜坐的是窗沿,原本是用来摆装饰品的小平台,坐一个人勉勉强强,微微转下身,半边身子几乎都探出了窗外。
距离地面有好几层楼的高度。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天上繁星点点,与陆辞夜前世曾经见过的无数夜空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陆辞夜只记得自己本来是想坐在窗边吹吹风,没想到风吹得太舒服,一不留神就睡过去了。
更深层一些的原因是太过疲惫,短短几天的时间,灵魂撕裂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但在力量几乎尽失的情况下,他还是毫无戒备地睡了过去。
即便被中途叫醒,他也生不出任何警惕之心,反而莫名有一种懒洋洋地晒着暖融融的日光般的放松感。
房间里本来也只有一只鸟而已。
还有一个已经陷入沉睡的灵魂,陆辞夜摸了摸脖子上自幼带着的木珠子,一点微弱的力量流进他的指尖,但他没有注意到。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他又生出了倦意。
“没事啦,不会掉下去。”陆辞夜嘟囔着拒绝,他实在是懒得再动了,“掉下去也没事,风会接住我的。”
陆辞夜已经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隐约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陆辞夜半阖着眼,伸手戳戳跳到他肚子上的小鸟嘴巴,有种钝钝的触感。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小鸟身子僵了僵,脑袋抬起来,陆辞夜手伸过来没戳准,摸到他的脖子,顺手揉了两下便慢慢垂下手,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陆辞夜已经睡着了。
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话。
于是他自然也听不到,确实有一声低叹回荡在狭窄的房间里。
小鸟无声地扑动着翅膀,在床边落地,眨眼之间便变回男人的模样。
男人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脸上再没有面对旁人时的冷淡疏离,而是透着一种久远的怀念。
指尖悬在半空良久,才轻轻碰了碰陆辞夜的脸颊。
一句低声的“是”,当然也没有人听见。
半晌,他微微俯身,将坐在窗台上的少年抱回到床上。
陆辞夜没有醒。
易星移帮他盖上被子,安静地坐在床边,抓住他手心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淡淡的金光在他们掌心相触的地方缓缓流转着。
大约十几分钟后,易星移将那只手也塞进被子里,转身走到窗边。
一抬手,一只白色的鸟落在他手背上。
易星移摸了摸它的背,低声说了几句,又放它出去。
白鸟在夜空中扇了几下翅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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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协会的接待室内。
头发花白的会长摸摸额头的冷汗,微微弯着腰,跟在后面送陆流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