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伺候着。”
车把式拿下小凳子放地上,又伸出一只手臂扶客人下车。
那三爷的眼光从未在他的脸上停留一刻,下车的动作十分尊贵,拿捏的恰到好处。快一分显急躁,慢一分显老态。
已仙逝的阿玛曾经叮嘱过:
对待一般人是不能给脸的,否则他们就会看轻了你,蹬鼻子上脸。你朝他笑,他觉得你也是贱人。你朝他甩脸子,他反而觉得你是贵人。
当铺门口,
两个膀大腰圆抱着胳膊的汉子见了,立马走过来,挤出笑容:
“这位爷,您是要当东西吗?”
那三爷矜持的点点头,依旧目不斜视,眼神从不在这俩打手脸上停留半分。
这种贵人作派倒是挺唬人。至少车把式和打手们都认为,介是位爷~
……
然而进了当铺。
见多识广的朝奉是瞒不住的。
他只是眼皮一抬,就看透了这位大清早第一个上门的客人成色。
头戴一顶镶玉瓜皮帽,5年前的款式。
一身暗纹红绸夹袄倒是值点银子,可滚边的皮毛明显暗沉,不蓬松。这是穿久了洗多了的缘故,说明此人平时出门就指着这一件体面衣裳,没得替换!
走道的那官步倒是蛮标准的。
但无轿子,无护兵,说明此人虽在衙门,但绝不是官。
也不会是翰林院都察院的清水官,因为没有那股子穷酸气,傲气!
一句话:中不溜丢的京旗大爷,糠萝卜!
……
朝奉搁下毛笔,走下柜台:
“这位爷,您请。”
“请。”
就好似演练过一般,配合默契。
那三爷将2个瓷瓶放在柜台上,解开蓝绸布。退后3步,坐下喝茶。
朝奉则是端起来,端详了几眼。
随即放下瓶子,笑道:
“您的家世不简单,祖上必定是出过二三品大员的。”
那三爷则是矜持的笑道:
“祖上也就是外放过一两任粮道。”
朝奉笑道:
“咱大清的粮道可比二品大员都实在,您呐,深藏不露。这位爷咱言归正传。如果是死当,值50两。如果是活当,那对不住您,小铺只能给25两。”
端茶送水的大伙计心中一跳。
死当50两倒是良心价,可活当25两,属实黑了点。
他有些不解师傅的用意,只能待客人走了再仔细询问这里头的学问。
……
那三爷优雅的刮了刮茶碗盖,喝下一口茶水,语速不紧不慢:
“自然是活当!”
朝奉点点头,转头吩咐:
“去,给这位爷开票,取银子。”
“是。”
大伙计手脚麻利,没一会就办妥了。
出来时,只听得那三爷悠然说道:
“东西搁在您这省心。家里头地方紧,磕碎了好几个,管家见了觉得心疼,三番五次的跟我唠叨。我说得,存当铺吧。又安全又省心。”
“您说的是。”
那三爷轻轻放下茶碗,拿起桑皮纸包着的银子,并不打开清点。
一拱手:
“再会!”
朝奉连忙拱手,幅度更大一些:
“您多照顾。”
……
望着那三爷离开的背影,大伙计低声问道:
“师傅,他为什么不选更划算的死当?还有,他为什么不点一下银子数量?”
“今日为师就教伱,典当一行的最深学问——看人!”朝奉擦拭着瓷瓶,“活当,就是客人给自己留下一丝希望,将来或许还可以赎回。他压根不会再来了,可为了那股傲气,倒驴也不倒架,宁愿选择活当,也不要被咱们看扁了。”
大伙计焕然大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