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过早宣扬此事,只会惊动段士昂,而段士昂一旦生出戒心,再想拿到证据就更难了。
所以,常岁宁选择先一步步围困洛阳,令范阳王心生退意,而常岁宁很清楚段士昂不会退离洛阳,待二人因此出现分歧时,方才是攻心的最好时机——
而自荐留下做内应的崔琅,无疑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他在外人眼中看来足够纨绔无用,周围人等待他轻易不会生出戒心,很多事由他来做便格外方便。
但同时,这也十分冒险。
其中诸多分寸,都需要崔琅小心把握,不可有丝毫松懈侥幸。
除此外,这更需要他对常岁宁无条件的信任,毕竟他所得消息全凭常岁宁书面告知,而他并未亲历任何剖析真相的过程。
若是常岁宁给出的消息有误,或是崔琅在执行的过程中稍有迟疑,等着他的便是死路一条。
此中之机敏、胆量、决断,缺一不可。
此时,崔琅尽量镇定地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剑脊之上,将剑往一侧轻轻推远了些,轻声道:“王爷想要的证据稍后便至……”, ,
然而这时,帘外已有崔琅的声音响起:“王爷这是醒了?”
李昀赶忙应答:“醒了醒了!你快进来!”
得了这句邀请,崔琅十分自来熟地走了进来,朝着范阳王咧嘴笑着施礼。
范阳王对外一直打造着礼待崔家子弟的形象,因此崔琅出入洛阳宫苑并不受阻,更何况有李昀陪同在侧。
“崔六郎,你快坐。”李昀热情地替自家父王招待起来。
崔琅便果真不客气地在小几旁的椅子里坐了下去,李昀在另一侧坐下,并狗腿地替崔琅剥起了松子。
披着外袍的范阳王坐在榻边,见状哼笑了一声,他原还笑话自家小子脑子里的弦松得厉害,没想到崔家这个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么说臭味相投呢。
“崔六郎为何事要见本王啊。”范阳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问了崔琅一句。
崔琅不答反问:“近日王爷忧心否?”
范阳王喝了几口茶,闻言掀起眼皮子看向崔琅,很诚实地道:“本王就差命悬一线了,你道本王忧心否?”
“那正是了。”崔琅一笑,拱手道:“在下便是为替王爷解忧献策而来。”
李昀听得很是意外,崔六郎此行竟是为了正事?崔六郎竟然也有正事?
范阳王将茶盏放下,叹道:“这策崔六郎即便敢献,本王却未必敢用啊。”
虽只字未提嫌弃,却字字皆是嫌弃。
“王爷至少先听一听嘛。”崔琅说着,将身子往范阳王的方向探了探,略压低声音道:“此法甚是简单,王爷只需杀一人即可。”
“哦,杀谁?”范阳王漫不经心地问。
崔琅:“段士昂段将军。”
范阳王看向他。
李昀在旁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时,只见父王摆了摆手,房中的两名侍女便躬身退了出去。
“你要本王杀段将军——”范阳王好笑地看着崔琅:“好向那常岁宁认降?”
崔琅不置可否一笑。
“且不说本王即便这么做,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朝廷也未必就愿意轻恕本王……”范阳王似乎不解地道:“单说此时局面,本王若是撤去,便尚有生路在,为何就要自断臂膀求生呢?”
崔琅笑着道:“可是有段将军在,这大军去留,王爷您说了怕是不算啊——”
范阳军的兵权,十中之九是被段士昂捏在手中的。
崔琅接着道:“万一段将军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撤去,从未想过要给王爷留生路呢?”
范阳王哈哈笑了一阵,才道:“士昂与我一损俱损,他有何缘由要断我生路?”
崔琅:“王爷就这般笃定段将军待您一定忠心耿耿?”
“原是非亲非故,士昂待我有几分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