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句,说明了曹宏宣谋逆的原因,道是“不愿屈于女节度使之下”。
女帝闻之,于心底冷笑出声。
这些人总喜欢打着不满女子的幌子来行事,好似这样便能让他们的私心之举更站得住脚,可偏偏世人就是很受用,因为在大多人看来,这也是一种“为群体尊严利益而战”,足以引起他们的共鸣与感同身受。
可是“不愿屈居”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只剩下一只愚昧的头颅,被送来京师她这个女子君王面前吗。
果然,让阿尚接任淮南道节使是很正确的决定。
阿尚也果真不曾让她这个母亲失望。
同一日早朝之上,李献让人快马送回的岳州战报也被呈至了女帝面前。
其上言,此番斩杀万余卞军,不日便能收回岳州城。
褚太傅对此嗤之以鼻,那怎不等收回岳州城再报?卡在此时送回这封多余的“捷报”,分明是在掩饰有关荆州之危的失察之嫌。
早朝散后,百官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户部尚书湛勉低声喟叹道:“常节使待朝廷,当真一片忠心……”
他之前就觉得,一个处处想着为户部省钱的小姑娘,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褚太傅没有吭声。
她守着的那是忠心吗?分明是她自己的道心。
师生二人踏上笔直的宫道,正说着话,忽见前方有快马疾奔而来。
湛勉忙护着太傅避至一侧。
那是传送急报的马匹,马上传信的士兵风尘仆仆,面色紧绷,一路疾奔至禁宫门外,遂才弃马疾奔。
“报!”
“陇右道急报!”
“西北边境,北狄异动!”
“北狄铁骑自西部防线犯境,已破伊州!”
圣册帝蓦地从龙椅上起身,立时问:“崔璟何在!”
报信士兵道:“崔大都督率兵自安北都护府赶去驰援,已达玉门关!”
圣册帝微合眼一瞬,慢慢坐了回去,如此便还算及时,至少玉门关尚未失守!
帝王一手紧攥着龙椅上的浮雕,眼底渗出冰冷怒意:“……北狄贼子,亡我大盛之心果然不死!”,
肖旻在心中抹了一把泪。
在他看来,常节使身上有一种很罕见的能力,好似只要与她站在一起,无论多么艰难的前路,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压抑窒息。那是一种坚实向上的能力,凡是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战事虽多苦难杀戮,但回想起与她并肩作战的日子,更多的却是安心,坦然,无畏。
这也是肖旻此刻的心情写照,他很希望能在这样的心境中多停留疗愈片刻。
常岁宁是将安州事务悉数料理妥当后才来的此处,左右也无急事,便继续坐下与肖旻说话。
肖旻的表达欲和倾听欲都很强烈,从大局聊到家常,又从淮南道掰扯到京师。直到东方现出光亮,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作别。
荠菜带人将席子和茶炉收起。
临别之际,常岁宁忽而问肖旻:“肖将军可曾记得,当初你我就徐正业是否会改道洛阳之事作赌,肖将军赌输后,曾欠下我一件事未做?”
肖旻愣了一下,想了想,旋即一笑:“肖某记得!”
那时他与常娘子作赌,约定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当时他还说,等赢了后,便让常娘子指点他刀法……结果他输了。
但最后,常节使还是认真指点了他。
回想起此事,肖旻不禁感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从来不是凭空生出的,细细想来,常节使做过太多值得他人交付真心之事。
肖旻真心实意地笑着道:“常节使若有需要肖某效劳之事,莫说一件,百件也只管说来。”
他相信常节使的要求,必然都在情理之中。
“尚未想到。”常岁宁笑道:“所以此一别后,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