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离开后,段氏看着儿子消瘦不少的脸,不禁心疼地道:“儿啊,多日未见,怎丑成这般模样了……”
魏叔易:“……”
母亲如此慈爱的神态,怎能说出如此冰凉的话?
“兄长的脸,竟不比那崔大都督来得抗折腾。”一向看脸的魏妙青也口出冰凉之言,偏又一脸资深客观:“看来阿兄只有养在富贵堆里才最好看,如此说来,阿兄实是一朵须得小心娇养的富贵花。”
“……”魏叔易看向父亲——当真没人为他发声吗?
郑国公捋捋整洁短须,祭出敷衍大法:“对嘛。”
段氏的心疼倒也不是假的,未有过多闲话,便与丈夫和女儿一同送儿子回居院去,趁着路上的工夫说话。
待将人送回院子,段氏叮嘱了下人小心照料,正待离开时,却听魏叔易道:“母亲,儿子有话想同您说。”
那桩焦灼心事,怀揣足足两月余,魏叔易实是一日一刻也不想等了。
见他神情,段氏若有所察,遂点了头。,
窗外雨落彻夜,直至次日早朝散后,方见休止。
圣册帝乘坐帝辇回到甘露殿内,在宫人的侍奉下更换下了沉重繁琐的朝服,移步至书房中处理政务。
内侍奉上热茶之际,低声道:“陛下,那妇人胆怯,稍施刑罚,便满口告饶之言……但她全然不知喻常侍为何人办事,故而未能审出机密消息。”
这在圣册帝意料之中,但又听那内侍道:“不过,她倒也说出了一桩秘密……她并非喻常侍的亲母。”
内侍将那妇人招认的全部经过仔细说明:“当初先太子殿下让人为喻常侍寻亲时,找到了她……”
圣册帝听罢,微冷笑一声:“原来喻增从一开始,便是顶替了他人身份,如此便难怪了。”
但那妇人并不知喻增原本身份,只是将错就错,想为自己和次子谋一条生路。
那么,喻增原本是谁?起初便是荣王的人?
倘若是,那么荣王借喻增来完成的这场筹谋已久的隐瞒与背叛,实已足够让他在阿尚心中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陛下,那妇人的次子喻广及妻儿此时不知所踪,是否要……”
妇人同他说了很多求情的话,说次子一无所知,请大发慈悲饶他一命,但这些无意义之言不必向帝王转述。
帝王的声音甚平淡:“无知无用之物,不值得多费力气。”
内侍会意应下,又试着问:“那妇人……”
圣册帝褒贬不明地道:“一个愚昧胆小之人,在做母亲这件事上,倒是胆大包天。”
若说二十多年前,那妇人第一次赌,是为了自己和次子。那这一次,分明有门路离开,却依旧未走,是为第二次赌,显然就只是为了次子在谋划盘算了。
“给她一个痛快,带出宫去葬了吧。”
内侍应下,退了出去。
午时末,有宫人入殿内通传,说是出使东罗的使者官员平安归京,前来复命,于殿外求见。
圣册帝搁下手中朱笔:“速宣。”
片刻,一行已更衣沐浴罢,却依旧给人风尘仆仆之感的出使官员们入得殿内行礼。
为首者是魏叔易与吴寺卿,宋显与谭离等人也难得有机会入甘露殿面圣,此刻皆恭敬垂首立于后侧,未敢侧目。
行礼后,魏叔易献上东罗君主奉与大盛天子的文书,并请罪道:“臣等归京迟缓,还请陛下责罚。”
女帝看向一众消瘦许多的臣子:“诸位爱卿长途跋涉,一路危险重重,归途中又因疲乏而不慎染病,着实辛苦之极……朕又岂有功过不分,滥加责罚之理?”
说到此处,关切询问众人是否已经痊愈。
魏叔易抬手行礼:“劳陛下关切体恤,臣等已无大碍。”
他们在途中感染了一场风寒,风寒之症可轻可重,要人命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