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贵,所谓规矩固然重要,可很多时候上位者的一言一行,却又往往能将规矩践踏于无物。相较于人老珠黄的脏糠之妻吕雉及其并不类己的子女而言,刘邦更为看重的自然是年轻美貌温柔小意的戚夫人及其生下的儿子如意。在世时甚至不止一次的动过废长立幼改立刘如意为太子的念头。
吕雉把刘盈教的很好却又很不好,这位天真且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少年君主并不曾记恨过戚夫人当年于刘邦面前进言想要为刘如意夺取太子之位的行为,也不曾共情过他那强势且固执的母亲这一生所受的苦楚,只是仁慈且善良的寻求着解救戚夫人的办法。
“不管戚夫人做了多少错事,可她终归是如意的母亲,而我与如意既为兄弟,自当同舟共济、互帮互助。母后若是不愿看到她,将其远远打发了便是,又何必囚禁于永巷之中,如此这般折辱于人。”
刘盈是如此想的,便也如此说出来。寂寂宫室之间,这位少年天子目光赤忱,宛若赤子。不管面上还是心里,都是一派迷茫,似是真心疑惑,自家那强势且固执的母后为何如此这般无有容人之量。
“那你可曾想过,若登上皇位的是你那好兄弟如意,你与你母亲又当如何?又或者说,当年你父亲逃难之时,将你与鲁元公主几次三番推下马车之际,夏侯婴没有抱着你们上车,你又当如何?”
空荡荡的宫室之中,不知何时忽然传来女子不解的话语。夜幕沉沉间,似是有浓重且深厚的墨色于这天下至尊处蔓延,刘盈满目惊骇的抬眼,看到的便是一玄衣高冠的女子身影,在这守卫森严的禁宫中、天子明堂内,悄然浮现,不曾惊起任何的波澜。
“你、你是何人?”
刘盈结结巴巴的问道,目光闪烁面色苍白,虽穿着厚重且庄严的天子龙袍,却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儿般,全无半点威严。
风黎本不愿走这一趟的,至少对于这位仁慈且懦弱的少年天子,祂的心中委实算不得喜爱,更不会因此而有几分侧目。只是刘盈母亲吕雉,却是风黎少见的、拥有自我且十分清醒、理智的灵魂。不同于王宝钏或者代战,在这个年少时便因为所谓天命而被嫁给一个不事生产且大15岁夫君的女子身上,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
神灵陨落,祂的权柄亦会散落于天地间,叫众生有缘者得。而风黎虽然不曾真正且彻底的消亡,本属于祂的权柄却已然流失。故而不得不借助命书的力量,行走于过去与未来之间,将那原本属于祂的权柄收回。
但如吕雉这等心性坚定且清醒的女子,想要在她们身上取得什么并不容易。
或者说,曾经的吕雉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浑浑噩噩的一员,只是世事无常,终是叫她明白,这世间能够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余者种种,终归是虚妄。不过不管如何,未来又将如何发展,此时的吕雉对刘盈、对她这儿子,终归是有着希望与不忍的。
可惜做为男子,纵使是天真且仁慈的刘盈,天性里似乎总是能与同为男子的父亲、兄弟共情,却或有意或无意的忽视着他的母亲所经受的苦难与不公。残忍且愚蠢的用着他自以为的方式,阐述着他所以为的道理公义。
不同于冷漠庄严且高高在上的神灵,人类似乎总是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徘徊。只是风黎却不清楚,为什么刘盈愿意去濡慕他那几次三番抛弃他的父亲、亲近差点将他打落尘埃的兄弟、可怜一再将他与吕雉母子置于不堪境地的戚夫人,却不愿对他生身母亲的遭遇有任何感同身受。
“为什么呢?”
风黎轻声叩问,无形的威严却叫刘盈几乎直不起身来全无半点体面。
刘邦一文不值时,是吕雉为其教养子女洗衣做饭。
刘邦落草为寇被人通缉时,吕雉一介弱女子不仅要支撑家庭还要为其送衣送食。
刘邦汉中封王时,吕雉被困丰邑。
当刘邦迁都栎阳器宇轩昂之际,吕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