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了彭巍话，封屿宸看起来反而松了口气，自嘲地低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是我忘了。”
裴奕觉得更奇怪了：“那为什么你会觉得熟悉？”
封屿宸眼神顿了一下，似乎思考了片刻，告诉他：“我觉得，有人在我面前弹过它。”
裴奕点点头，心想也许他也喜欢霍勒斯·菲尼尔，或者是其他他喜欢歌手用过这把琴，他就找了一把同样藏品。
脑内思绪纷飞时，那把琴忽然被递到了自己眼前。
“你试试？”
裴奕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琴，看了封屿宸一眼：“你觉得我会？”
封屿宸看起来也不太确定，只是稍稍点头：“我……好像能够想象你弹吉他样子。”
裴奕看了他一眼，垂眸。
他向后靠去，边桌旁还有一个高脚凳，他坐在高脚凳上调整好姿势，指尖微动，流水一样乐音就从琴弦间淌出。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平和心情在封屿宸面前弹琴。
如果不是因为封屿宸失忆，这根本不可能。
音乐太过私人，他在音乐之中表达自我，也寻找那个连他都不了解自我。
——那个自我，存在于梦境之中，也存在于他遗失记忆中。
没错，在穿越之前，在他还是“沈凉”时候，他也失去过过往所有记忆。
那是他十九岁时候事，一场意外之后，他被迫以全新目光看待整个世界。
他在自己“亲人”身上找不到熟悉感，对于朋友说起那些往事，内心也从未泛起丝毫波澜。
自从失去记忆，他就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隔了一层透明玻璃，他观看着一切，却从来不觉得自己身处其中。
那世界让他感到那么陌生和无所适从。
所以他对封屿宸感同身受。
所以他无法真正对现在封屿宸狠心。
他太了解失去记忆之后醒来惶然无措，但那时候他与封屿宸不同，他谁都不记得了，而封屿宸还记得一个“裴奕”，甚至会因为“裴奕”这两个字而感到温暖。
他很清楚，对于一个失忆人来说，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有“情绪”，是多么难得事。
这一点点“情绪”似乎来自潜意识深处，无论是否与事实相符，在失忆者心中，那都是属于“自己”，比任何来自“外界”“事实”更加珍贵。
裴奕觉得自己没有说服封屿宸立场和信心，不如等一等，等封屿宸自己渐渐熟悉这个世界和身边人之后，自然会做出应有抉择。
他甚至有些羡慕封屿宸，因为他曾经想过，就算只记得一个人也好——至少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成为他和那个陌生世界之间“锚”。
而现在，他自己被迫成为了这个“锚”。
手指下意识地拨动，他抬眼看向封屿宸，随即对上一双黑曜石一般眼眸。
那双眼很沉静，没有之前熟悉轻蔑和冷酷，反而是克制感情和淡淡欣赏。
裴奕心中一动。
吉他声响戛然而止。
“不弹了。”裴奕掩饰地垂眸：“午餐应该快做好了，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熟悉熟悉，一会儿我叫你们。”
他起身，把吉他递给封屿宸，在他有些不解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候，他注意到门边有一个小柜，柜子上面放了一个相框。
他脚步一顿。
相框中照片上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穿着白色衬衣，站在一架钢琴前面，怀中还抱着一只褐色小熊。他看起来有些内向拘谨，但眼神澄澈，有种小少爷矜贵和不谙世事单纯。
那张脸……不正是这具名为“裴奕”身体少年时代？
但——
不，不是“裴奕”。
裴奕心想，拥有这样眼神少年，恐怕不会长成原著中“裴奕”样子。
这应该就是封屿宸心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