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顾之念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脸上的笑又重了几分,不仅没退,反而还眯着眼歪了歪头,眨眨眼紧紧盯着他的眼。
半分钟之后,秦晏猛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就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答案。
他显然对自己在这种时候的退让不满得很,一直皱着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压了压嗓子低声道:“……快点。”
顾之念脸上一下就挂起了胜利者的笑,顺着他的步子后退了一步,隔空给他抛了个飞吻,这才抱着衣服飞快跑进了浴室里。
嘴里还哼着完全不成曲子的难听小调。
***
秦晏握在门把上的手指紧了紧。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一瞬间退让的原因。
或许是太近的距离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难以如常思考;又或者是他在那一秒钟突然就对她的眼神心软了,忍不住就顺了她的意。
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后悔的人,选择与他而言,只有判断和结果。
况且不过就是守十几分钟的门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收回这句话。
不到三分钟,秦晏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么的错误。
顾之念进去不到半分钟,浴室里便传来了清晰的水声。
这门板中间嵌的是一块半透明的毛玻璃,从这一侧看过去并不能看得真切,但却能望见一点儿模糊的光影,他为了避嫌特意挪开了目光,可视线能移,听力却不能轻易的被屏蔽。
水滴溅落的声音砸在了瓷砖上,同时也清晰的砸进了他的耳朵里,传来清脆的响。可这响声里却又同时夹杂着一点儿更轻更钝的声音:触碰声,溅落声,鞋底轻轻擦过地面的响声……还有顾之念显然心情很好的哼调声。
这些声音单挑出来都又轻又缓,平日里根本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他这会儿就站在与浴室一墙之隔的门口,手掌还紧紧握着门把,这所有的声音便都如针一样扎入他的耳朵。
秦晏闭了闭眼,试图强制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什么东西上,然而无论他的视线飘向什么地方,那些声响都如影随形,半点儿也不肯放过他。
那水声还在响。
他偏了偏头,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投向了窗外。可那水声却如跗骨之蛆,死死地附着在他的耳膜上,片刻都不曾停。
除了视觉之外,听觉,触觉,嗅觉……
没有任何一项肯将他放过。
秦晏皱着眉,轻吸了一口气。
然而浴室里的顾之念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煎熬似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她踏着满地的水渍走向了一旁的半身镜,慢悠悠地擦了擦身上的水,视线轻轻扫过放在一旁的衬衫,抬手套上,这才举起手,掌心在镜面上一抹,掌心下顿时便露出来一双似笑非笑的脸。
她打量了一下这张刚刚出浴也没有半分不妥的脸,满意地笑了笑。
她就喜欢这种卸了妆也没有半点儿死角的脸。
秦晏在门外听到水声忽停,下意识地开口叫了一句:“顾之念?”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内侧打开,陡然加大的门缝间一下泻出来一大圈柔软的白气,像雾又像蛇,让人还来不及分辨它的模样,就又消失在了空气里。
顾之念就站在这白雾里,朦朦胧胧的一张脸,开口用鼻音轻轻地哼出了一句:“嗯?”
句尾还带着一点儿软绵绵的潮气,听着没有半点儿攻击性。
秦晏在她开门的那一下就松了手,却不可避免地还是一下就与她四目相对。
顾之念卸完妆的样子比她白天显小得多,失去了那一身利索成熟的着装,抛开她捉鬼天师的身份不谈,此时此刻她看着最多也就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根本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一张脸生得又白又小,小得好像让人一手就能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