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白玉堂肯定要在太师府大闹的,却没想到他不但闹得鸡飞狗跳,还真的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线索。
倒也没杀人,没放火。
就是恰逢庞太师召集幕僚开会,他先在屋顶听了个分明,随后使暗劲往屋子四处都丢了烟火弹下去,又捏着嗓子学了女子声音喊道:“着火啦!”
——倒和叶燃在八王府里干的事儿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师府的家丁不像八王府的侍卫是见过血的,庞太师的这群幕僚也是文人出身,根本分辩不出这等江湖手段的真假,当下便惊得四处奔散而逃,差点儿连太师都忘记搀出去了。
白玉堂趁乱闪身下去,将那桌案上的书信文牍俱都扫走了。
他艺高人胆大,想想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在太师府里多逛一逛,遂东南西北地晃悠了一圈,随走随扔烟毒弹,闹得整座太师府都像是被人点了似的,各个屋子都有人拼命往外跑出来,倒被他另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
说至此处,就是白玉堂胆子这么大的人,都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太师府的后院的文思楼处闻到了硫磺硝石的气味。”
他亲大哥白锦堂名下商号摊子铺得极大,南北杂货都有涉及,他虽不管家业,却也耳濡目染知道不少事。
后来行走江湖,更是见识过了诸多手段。
他常使的那烟毒弹中便有硫磺硝石的成分在内,这两样物事倒并未严禁售卖,只因硝石还可制冰,硫磺亦可入药,只是数量上向来卡得颇紧。
庞太师这等权臣想要弄些来使,自然是不成问题的,然而他一介文臣,在府邸中弄这个……是打算做什么?
叶燃也觉得此事可疑,沉吟片刻便想先行告辞,回开封府同包大人说一声。
却只听白玉堂“哼”了一声,筷子点了点面前的酒菜,道:“你便是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莫非不拿我当朋友?”
他此时斜着身子倚在座上,一双桃花眼斜斜挑起看人,原本是一副颇为欠打的样子,无奈这张脸实在是生得好……好就好在生得和杨左使太像。
叶燃看着难免有点的心软,一时就没能下得了手修理他。
白玉堂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她神情变幻便猜到了端倪,好奇心大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出声问道:“当日你一见我便叫错了人,可是那人生得同我相似?”
见叶燃点头,又好奇道:“这人现在何处?我倒想同他结交一番!”
叶燃顿了一顿,将面前的茶缓缓喝了下去,方一一回答了白玉堂的问题。
“是我一位故人。”
“他不在此间,大约是见不着的。”
“见着你我倒想到他年少之时大约也是这般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只是我却不曾见到过。”
“他自然也是有挚友的……”
※
叶灼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他独自漂浮在浩瀚星海之中,身侧皆是无边无际的浓重黑暗,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光点细如星屑,缓缓自他周围划过,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小世界。
而此刻有一颗光点正摇摇晃晃地朝他飘过来,没来由地,他就是知道那是中州世界。
他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么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但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光点,便见到它飞速变大,发出一团耀眼的白光,将自己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
那个没有被师姐带上山的自己。
他和另一个“他”之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他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
村子被屠后,没有人来救他,他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继续着流浪儿的生涯。
十二岁上在深山中得了奇遇,习得绝世武学,却是自在门祖师岳兴洲昔年留下的遗泽。
他根骨悟性绝佳,竟是天纵奇才,以战养战